“我娘说以后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但是不能离婚。”江玉妍的思想其实大致也是这般,这年代对离异女性的偏见足够摧毁一切,自己深有体会,又怎能拽她入苦海。她未再多言。骤而,吴秋霜递出一沓零零整整的钱道:“但我不打算回去了,这次来就是将茶园损失的钱给你,希望你代为转交,也不知道这钱够不够,不够的话,等我在县城找到活干,再慢慢还你。”
他的声音不浅,悠悠传到了江玉妍耳中,她略微抬眸,
就见李临安在江秀红面前笑的宠溺且温柔,犹然记得,曾经每一次的和他碰面,他露出的都是这种笑容,可也是他伤她最深,
她低敛下眸光,身体不适,实在不想多做争吵。
江秀红察觉到她的情绪,勾了勾唇,她就知道,江玉妍的弱点定是李临安,那这么看的话,以后这李临安还有几分用处呢,
她走了进去道:“我记得上次给你十块钱定金,让你替我娘做衣服是吧?”
江玉妍并未去看她挑衅的神色道:
“你那钱是让我做衣服还是想看我笑话,你自己心里没数么,既然已经看了笑话,又何必因为这点又跑过来要,也不嫌掉价。”
江秀红心底微恼,她总是这样不动声色的就将她惹出火,她并未急着反驳,反而朝着李临安道:
“李临安,你说我会是那种人么?”
李临安毫无犹豫之色道:
“自然不是。”
江玉妍唇角扯出一抹冷笑道:
“你俩要是想要表现感情好呢,麻烦去邵江野面前表现去,别来涨我眼珠子。”
江秀红道:“我刚好和他同路罢了,哪像你思想不正,把谁都往偏上想。”
李临安也跟了句:
“小妍,你就把那件衣服做出来,或者把钱还给江姑娘吧。”
江玉妍压根不理睬两人,她才不愿干出白跑一趟,结果又被人看了笑话,最后还一毛不得的事情,她继续忙活着手头上的事情,
本以为江秀红这就拿她没办法,然而,江秀红拿起衣架上的一件衣服,不容置喙道:
“既然你不还钱,那我除去上次少你的六块钱,剩下的就拿这件衣服抵了,反正你这小店面,东西都廉价。”
话罢,她丝毫不顾及这件裙子的缘由价值,自顾自的拿着就走了。
而那件衣服本钱虽只有五块,但江玉妍做了一整天,至少要卖七块五的,
江玉妍反手将缝纫机上的杯子砸了过去,冷呵道:
“给我放下。”
“砰”的一声,被子砸中江秀红的手臂,温热的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滑落,滴落地上溅起一朵朵血花,同时,疼意漫至脑中。
她捂着受伤的胳膊,面色难看道:
“你敢伤我?”
江玉妍上前,夺过她手里的裙子,重新挂回衣架上,
江秀红眉心掠过狠意,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拽过来,抬手就准备扇过去。
江玉妍长睫轻颤,呼吸凝滞了一瞬,生病的身体连带着躲避都没反应过来,
眼看着她的手携裹着掌风即将落在脸上,
下一秒,便见一只修长的大掌扣住了她的手。
江玉妍和江秀红同时望了过去,只见李临安眉眼冷冽,薄唇紧抿,一惯温和的面容覆上一丝阴翳,
江秀红心底气急,这李临安为了追她可是跟狗一样,
即使在她计谋得逞,毁了他们婚礼后,
明确表示自己有喜欢的人,只是觉得他这种人娶江玉妍这种毫无帮助的人,简直可惜罢了,
但他却能义无反顾的表示愿意等她,而这些时间,他并未有事无事的上门献殷勤,也算令她满意,
现在竟然为了江玉妍拦下她,
她眯了眯眸子,口吻充斥着怒意道:
“怎么?心疼了?”
江玉妍心脏好似慢了一拍,目光凝着他,随即便听李临安道:
“不是,外面有不少人看着,闹起来有损你名誉,传到旁人耳中,怕结果也是你不想要的。”
江秀红略微侧眸,门外果然围了不少人,正议论纷纷,
她收回了手,弯了弯唇,朝着江玉妍道:
“你看看,你喜欢的人,哪怕明知道我喜欢江野哥,还能这般为我着想,你可不可怜?”
江玉妍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是呀,都在洞房的时候抛弃她了,
又怎能指望他真心真意的帮自己一回呢。
然而,李临安再次帮着江秀红道:
“小妍,你开店做生意,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你既然衣服没做,总不好占了那个钱。”
江秀红道:“反正你要是不还我那十块钱,那六块我也不会给你的,即使江野哥来了我也不怕。”
“给你行了吧。”
江秀红为短暂赢得胜利感到悦然,她伸出手,
然而,江玉妍冷笑了声,从包里拿出四块钱,似打发乞丐一般扔地上,抬了抬下颚示意道:
“赶紧捡走吧。”
江秀红脸色顿时铁青,
她这种身份的人,
本就不在乎钱,
能坚持要,不过是不想她占到便宜,
又怎么可能屈尊纡贵的愿意去捡钱,
她僵持了两秒,气恼往外走道:
“你给我等着。”
李临安见她离开,也不好再待,
可透过后门,瞟见院子里的残枝落叶,以及厨房门口漫出的水迹,
他顿了下步伐,随后,到底也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江玉妍可没江秀红那么傲的骨气,她毫不在意的捡起四块钱,
这可以买六斤排骨,也可以去国营饭馆吃一顿好的
更能作为她一个星期的花销,
没有她那种千娇百宠的富裕家庭,自然没理由不捡的。
店内恢复平静,门外进来了几个看衣服的人。
江玉妍耐心接待,但真的验证了那句老话,做生意开门就遇事,一整天都不顺,
来的人不是只逛不买,就是试穿一堆最后对半砍价的,要不就是来问路。
她将试穿的衣服重新挂好,看向最后一个高瘦的女人,刚准备推荐两款,结果连她也走了,
她轻叹了声,坐回缝纫机趴了会,迷迷糊糊间,听到吴秋霜的声音:
“江野媳妇,你发烧了么?那家里有药么?”
江玉妍支起昏昏沉沉的脑袋道:
“后面房间里有,早上已经吃过了。”
“那现在也得再吃一遍才能压的住。”
吴秋霜话罢,就崴动着微胖的身躯赶去后院屋内,她将桌子上放着的药拿着,
本准备倒热水的,可暖水瓶内没一口热水,只好去隔壁借了一杯递给她。
江玉妍吃了药,光喝口热水,都感觉好了不少,可吴秋霜又再次跑出去买了份馄饨给她道:
“估计你也没吃饭,赶紧把这也吃了。”
江玉妍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没成想第一个关心她的竟然是个陌生人。
她正好也饿了,没拒绝,馄饨下肚,力气都恢复了不少,正欲拿钱给她。
吴秋霜好脾气道:
“不用了,你送我内衣,我请你吃完馄饨也没什么。”
“谢谢。”江玉妍扬了扬眉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吴秋霜突然气馁:
“我娘说以后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但是不能离婚。”
江玉妍的思想其实大致也是这般,
这年代对离异女性的偏见足够摧毁一切,自己深有体会,又怎能拽她入苦海。
她未再多言。
骤而,吴秋霜递出一沓零零整整的钱道:
“但我不打算回去了,这次来就是将茶园损失的钱给你,希望你代为转交,也不知道这钱够不够,不够的话,等我在县城找到活干,再慢慢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