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伯对容澈心不在焉的理由,心里和明镜儿似的。定然是为沈凝今日求见之事。容澈和沈凝自幼青梅竹马情深义重,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们是一对怎样的天作佳偶。可偏偏沈凝移情别恋,还把容澈弄的身心受创,遍体鳞伤。容澈大半月前虽然放了沈凝出府,可是到底纠缠多年,嘴上说放弃,心里又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忘怀。烛心噼啪一声轻响。容澈鸦羽一样的眼睫微微忽闪,“槐伯,方才有人禀报她带人去了玉宁楼用饭,还点了一道白龙曜,你说她什么意思?”
“来说说……”沈凝轻声开口,还带着几分淡淡笑意:“多少银子壮了你的胆?”
“沈大小姐……”
周大人额头上已经冷汗密布,浑身疼的抽搐。
他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艰难出声:“饶、饶了我……”
“你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这就求饶了?”
“请你……高抬、贵手!”
“骨头真是软。”沈凝冷笑着,随手松开了周大人的腕脉。
周大人便浑身虚脱地跌到了定国将军府门前的台阶上。
“怎么说周大人也为定国将军府跑了一趟,这么黑的夜色,周大人一人走夜路定然害怕!赵冲,你送周大人回去。”
沈凝拿出个雕刻凤凰的玉牌来递给赵冲,又吩咐道:“这是皇后娘娘亲赐,你拿给京兆尹大人看过,好好感谢一下京兆尹对定国将军府的保护之情。”
赵冲上前双手接下:“是!”
一边跌倒在地的周大人面如土色。
什么送他回去、感谢保护之情,分明是借皇后身份威压京兆尹。
小小京兆尹怎么敢得罪皇后,到时候倒霉的只有自己,罢官免职都是最轻的!
周大人连声呼喊道:“沈大小姐放我一马、沈大小姐——”
赵冲带两个青衣的府兵二话不说上前去,左右把周大人架起来带走。
那呼喊求饶的声音也很快消失。
左右余下的京兆尹差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作何反应。
蓝星冷哼道:“你们不赶紧回去,是想要我家小姐派人把你们也送一送吗?”
京兆尹那些差役顿时回过神来,惨白着脸快速离开了。
离开之前还纷纷朝着沈凝的方向欠身行礼。
他们竟都被猪油蒙了心,忘了这定国将军府真正握着话语权的到底是谁!
“小姐稍等。”等那些人走干净了,赵程与沈凝说了一声,便上前用力拍门:“开门!快开门!”
门内没有人应声。
赵程沉着脸后退两步,也不拍了,直接朝后摆了摆手。
立即便有两个青衣府兵上前来,从角门一侧的围墙翻了进去。
片刻之后,“嘎吱”一声。
角门从里面打开。
赵程走进去。
先前进去的其中一名青衣府兵已经拎了个守门的小厮按在地上。
赵程不由分说一脚踹出去。
那小厮被踹的仰倒,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抱着肚子在原地疼的打滚惨叫。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外面那么大的动静听不到是不是?来人、快来人!”赵程三十多岁,是个健壮的高大汉子,脸上还有道疤,横眉怒目起来十分吓人。
此时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很快就引来了不远处巡逻的府兵。
赵程下令:“你们把门守好,府上正门也派人过去,替换下原本的守门小厮,现在就去!”
“是!”
府兵们应声离开后,赵程让人把那守门小厮拖走,才到门前微微弓下身子,恭敬道:“小姐,处理好了。”
沈凝淡淡“嗯”了一声,微提着裙摆迈步进府。
……
此处消息很快传到漪澜院里。
柯氏听完下人战战兢兢的禀报,一把将手中的茶盏砸在地上怒声骂道:“反了天了,放肆!”
“这些个府兵,这三年来我可没少给他们好处,关键时刻他们立即就反了水!简直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三年来,她为了稳稳地掌控住这个定国将军府费劲了心思。
下人都好拿捏,只要卖身契在手就能为自己所用。
但这些看家护院的府兵实在不好拉拢。
一开始柯氏也想过换了这波人,可是这些人是裴怀英留下的,她换不动他们。
她还怕做的明显了,激怒皇后冲她发作。
所以看那些府兵也不坏她的事,就给涨了月俸银子,好吃好喝供养着。
谁知道如今沈凝一回来,他们全部倒戈。
“娘,这可怎么办?”沈璇忧虑地说道:“现在沈凝竟然把守门的小厮都换成了府兵,这不就是说以后我们进出都得看这些府兵的眼色了?!”
柯氏脸色更加阴沉了三分。
原想逼沈凝低头服软,认错道歉,没想到如今这是踢到了铁板!
她在屋中踱步起来:“她就算典当了一些银子,也不过几百两而已,修缮那院子须得不少银子,她拿不出的……我们且看看,她还要闹出什么花来!”
顺便柯氏也得好好想想,到底怎么应对现在的情况,怎么守着这份家产,不被沈凝抢了去。
沈璇一听到典当几个字,瞬间心就抽疼起来。
她的衣服、首饰……还有她最爱的兰花,全没了!
*
睿王府 兰台阁
青釉花口书灯盛着上等黄烛,火苗跳跃时散出清幽怡人的莲香。
容澈一身月白色寝衣,斜斜地靠在一方花梨榻上。
寝衣是上等丝绸裁制而成,轻软舒适地熨帖在身上,勾勒出容澈优美的肌理线条来。
乌青发丝随意用檀木簪子挽了个半髻,披散的发尾还带着点点湿气。
他刚泡了药浴结束。
大半个月前,沈凝以死相逼气的容澈动了内力,以至于体内毒素反噬。
为了抑制毒素,容澈这段时间每三日就会泡一次药浴,然后另辅助汤药,才勉强把毒素反噬压制住。
时辰已晚,而容澈却不见困意,并没有休息的打算,手上握着一本书在看。
有忠心的老仆伺候在一旁,眼见地发现,容澈的那本书好久都没有翻页。
他根本无心看书。
槐伯对容澈心不在焉的理由,心里和明镜儿似的。
定然是为沈凝今日求见之事。
容澈和沈凝自幼青梅竹马情深义重,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们是一对怎样的天作佳偶。
可偏偏沈凝移情别恋,还把容澈弄的身心受创,遍体鳞伤。
容澈大半月前虽然放了沈凝出府,可是到底纠缠多年,嘴上说放弃,心里又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忘怀。
烛心噼啪一声轻响。
容澈鸦羽一样的眼睫微微忽闪,“槐伯,方才有人禀报她带人去了玉宁楼用饭,还点了一道白龙曜,你说她什么意思?”
白龙曜并非京中菜色,而是安南那边的口味,也是沈凝的母亲裴怀英最喜欢的一道菜。
五年多前,沈凝说想尝尝母亲喜欢的菜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