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唏嘘不已,纷纷安慰宋老夫人。“您也是为了大小姐的身体不得不这样做,又不是故意弃养,何必这样愧疚呢。”宋老夫人拿着手帕擦了擦毫无泪意的眼角。故事编出去,他们宋家就不是什么弃养的恶人。众人笑笑,也当个故事听,并不拆穿。十六年前,宋家弃养这事儿,可是闹出不小动静,那个叫陈婉君的妇人可是亲自找上门过,只不过一晃十几年过去了,那点陈年旧事真假难辨,也没提的必要。但有一件事肯定是要问的。
包厢的门再被推开,又进来两个样貌出众的男人。
梁司闵走在前面,沈星也跟在后面。
两人进门后双眼就跟装了雷达一样,直接锁定窝在沙发里神情恹恹的姜行川。
“怎么了这是,我们姜大导演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是新电影拍得不顺利?”
沈星也一屁股坐在姜行川身侧,伸着手臂要去倒酒,身旁的人啧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朝他小腿肚上踹了一脚。
“明天不是要演出?今晚还敢喝酒,嗓子不想要了?”
沈星也讪讪地摸了下鼻子,跟受气小媳妇儿似的臊眉耷眼。
梁司闵笑了一声,在周斯聿身旁坐下。
沈星也的父亲沈成岸是姜老夫人的弟弟,姜老夫人原名沈念庵,这辈分上一排,他就是姜行川的舅表叔父,他也应当喊姜行川一声表侄子。
但沈成岸前几个孩子都夭折了,年过四十才有的沈星也,这就导致沈星也这个表叔父比自己的表侄还要小四岁。
四岁,意味着姜行川在幼儿园横行霸道当混世魔王的时候,沈星也刚呱呱坠地。
单论气势上,他就矮了姜行川半个珠穆朗玛峰。
所以沈星也平时挺怵他表侄的。
姜行川动了动金贵的身子,稍微坐正了点。
烟嗓微沉,不疾不徐地回答。
“电影拍摄很顺利,至于烦心事,我最大的烦心事就是不能在家补觉反而要跑来这里见你们。”
沈星也:“……”
梁司闵:“……”
周斯聿忽地抬头,注意力从手机转移到姜行川脸上,“你小叔没去宋家?”
话音刚落,姜老夫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川宝儿啊,你小叔今晚忙,脱不开身,宋家的帖子毕竟已经送上门了,要是咱们家一个人都不去也确实有失大家风范,要不然你替奶奶救个场?”
姜行川:“……”
宋家这样大张旗鼓邀请半个京城的名门贵族参加这场接风宴,目的就在于把跟姜家的联姻公布于众。
联姻一成,宋家、姜家强强联手,地位必定在一夜之间水涨船高。
但眼下如果姜牧城不去,宋家所有的如意算盘都会落空。
“川宝儿,咱们姜家是个体面人,面子什么的还是要过得去,你可是我们姜家唯一的川宝儿啊,家族体面可都指着你呢,奶奶知道这时间紧任务重,但绝没有任何赶鸭子上架的意思,如果你真的抽不开身的话……”
“我抽不开身。”
“……”
眼下的情况就好比是一场相亲活动,男方没相中女方,但又碍于面子不肯直说,只能迂回地折腾媒人把这件事一拖再拖,直到拖不下去两人一拍两散。
此刻,姜行川就莫名成了那个媒人角色。
“奶奶,小叔今晚是真的忙还是您安排小叔忙的?就算是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也应该当事人自己去解决,你派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去,岂不是羞辱人家姑娘?”
姜老夫人被噎住,知道软的不行,就来无赖的。
“行,你不去,你小叔也不肯去,那让我一把老骨头去,反正我最近风湿犯了,身上疼得睡不着,我就当出去散步了,要是再不小心闪了腰扭到腿什么的,我也……”
“我去。”
姜行川揉了揉发疼的眉心。
千年聊斋这场大戏,老夫人哪怕唱了六十七年也乐此不疲。
没办法,她早就吃定姜行川对谁都铁石心肠唯独对她再三退让。
虽然姜行川答应了。
但他还是由衷地提醒了一句,“奶奶,您知道我们的祖孙之情如今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了吗?”
备受惊吓的姜老夫人挽留似的假情假意道:“……对不起哦川宝儿,虽然如此……但你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帮奶奶拍几张那姑娘的照片?”
姜行川:“……”
要实在不行,明天就断绝祖孙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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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念那孩子打小就身子弱,早些年我们给清念算命,说她需要到依山傍水的地方好生修养才能有所好转,我们这才决定把她送去平江,十多年了,今天终于有机会把清念接回来……说起这孩子啊,我总觉得心中有愧。”
众人闻言唏嘘不已,纷纷安慰宋老夫人。
“您也是为了大小姐的身体不得不这样做,又不是故意弃养,何必这样愧疚呢。”
宋老夫人拿着手帕擦了擦毫无泪意的眼角。
故事编出去,他们宋家就不是什么弃养的恶人。
众人笑笑,也当个故事听,并不拆穿。
十六年前,宋家弃养这事儿,可是闹出不小动静,那个叫陈婉君的妇人可是亲自找上门过,只不过一晃十几年过去了,那点陈年旧事真假难辨,也没提的必要。
但有一件事肯定是要问的。
“宋夫人,外面都传大小姐是个哑巴?”
问话的女人是周魏贤,也就是沈星也的母亲。
见宋老夫人下了脸,周魏贤忙笑道,“你看这外面真的是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乱传,我也确实不该唐突一问,宋家大小姐又怎么可能是个哑巴呢,您说是不是啊老夫人?”
众人面面相觑。
这不是坐等着看笑话吗?
周魏贤虽然面上挂着笑,但是嘴上始终不依不饶,“今儿这接风宴不是专为为了大小姐设的,怎么我们都聊半宿了,也没见主人公出来呀?老夫人怕不是当宝贝藏起来了吧?”
众人附和着笑,跟着起哄,“是啊,快把大小姐领出来我们瞧瞧。”
众人催促,宋老夫人眼见推脱不了,便轻咳一声,让人去喊陈清念。
是骡子是马,总该拉出来遛遛。
原本是想等姜牧城来了之后再喊陈清念出来的,但这都八点半了,姜家人怎么迟迟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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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后花园。
陈妈领着几个下人里里外外院子都找遍了,都没找到陈清念。
“二小姐,你确定大小姐刚刚就在这儿吗?”
宋心瓷有些不耐烦,“我还能骗你们?一个臭哑巴而已,那么大的人还能在家里走丢不成。”
陈妈有些为难,“老夫人喊大小姐到前厅呢,那么多客人都等着呢,这人不见了……”她很难交差啊。
宋心瓷冷哼一声,提着裙边往前厅走,“也不知道那个臭哑巴每天除了找麻烦还能干什么,要是冷落了那些客人丢了宋家的脸,奶奶肯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后花园旁边挨着车库。
姜行川抽完一支烟,才缓步从一片昏暗中走出来,停在一棵树下,抬头看了一眼。
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带着几分笑意:“是在树上当猴儿,还是在耍猴儿呢?”
陈清念觉着声音熟悉,不由地顿了一下,她慢慢地从枝干后探出一颗圆圆的脑袋。
是许久未见的姜行川。
“还不下来?我好歹也是你们宋家的客人,不接待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