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伯棠的肩头被雨丝打湿,他看着像是丢了神的沈知韫向屋内走去,拾起倒在雨地的油纸伞,目光清亮,直视云骁:“云将军怕是误会了,云夫人在雨天扭了脚,在下不过是帮了一把云夫人。”“倒是云将军,空口污蔑,真是莽夫作为。”云骁听此,拂袖而去:“我的女人,还不劳国公爷烦心。”宋伯棠留在原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自己的妻子被陛下逼迫也不知情,云骁,也不过如此。屋内,苦涩的药香弥漫一室。
8.
乌云翻滚,如蛇行走的闪电劈下来,照亮沈知韫的苍白的侧脸。
她倒在泥地里,如同挣扎半生的蝼蚁。
对于云骁的质问,沈知韫的大脑并不能消化,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见到姨娘。
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念,她语序颠倒,浑浑噩噩:
“姨娘……我……我要见姨娘……”
说着,她颤颤巍巍从泥土中站起身:
“姨娘——”
宋伯棠的肩头被雨丝打湿,他看着像是丢了神的沈知韫向屋内走去,拾起倒在雨地的油纸伞,目光清亮,直视云骁:
“云将军怕是误会了,云夫人在雨天扭了脚,在下不过是帮了一把云夫人。”
“倒是云将军,空口污蔑,真是莽夫作为。”
云骁听此,拂袖而去:
“我的女人,还不劳国公爷烦心。”
宋伯棠留在原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自己的妻子被陛下逼迫也不知情,云骁,也不过如此。
屋内,苦涩的药香弥漫一室。
这里装潢简单,只一床一桌一椅,但干净整洁。
沈知韫的罗裙沾了雨水泥土,在地板上留下痕迹。
素衣双眼通红看着自家的主子:
“小姐,仅差一点,姨娘就能见到您了,姨娘死不瞑目啊,您究竟去哪了?”
窒息的感觉蔓延在沈知韫四肢,她的躯壳一点一点变得冷下来。
床榻上的妇人直愣愣睁着双眼,空洞无神。1
仔细看,胸腔已经完全没有呼吸。
沈知韫一点又一点挪动步子,她呆滞盯着床榻,猛然,扑向妇人怀中:
“姨娘,姨娘,我是知韫,我是知韫,我回来了,女儿不孝……”
她反反复复重复着这几句话。
似乎只有这些话可以说了。
她轻柔抚摸上姨娘的手指。
这双手,布满茧子。
在冷如地窖的后院里面,一个没有恩宠、没有权势的女人,只能受尽磋磨。
含恨而死。
她刚刚在干什么?
哦。
在竹林里面,被凌辱践踏。
她的亲身母亲,在简陋的屋内奄奄一息。
为什么?
为什么呢?
因为她懦弱无能,因为嫡庶分明不公的世道,因为高高在上的皇帝。
沈知韫咬紧嘴唇,口中瞬间布满血腥气。
她咽下热血,将姨娘的已经冷掉的手贴在侧脸处,心道:
“姨娘,是女儿无能。”
她的泪落下来,如同一颗又一颗泣血的血珠落下来,砸在地板上,砸在已经冰凉僵硬的手上,也砸在站在一旁的云骁心尖上。
云骁盯着沈知韫凌乱的发髻,眸光一暗,随即目光向下。
刚刚怒气占据理智,才扇了她一巴掌。
如今左脸已经高高肿起。
这样哭得梨花带雨,云骁的心弦一动。
这样的悲伤与哀恸,却换来她的夫君的一点怜惜与情欲。
沈知韫感受到云骁的情绪波动,心中冷冷发笑:
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她放下姨娘的手,伸出手将对方的眼睛阖上。
一场小小的风寒,却要了姨娘的生命。
沈知韫不信这其中会没有主母与嫡姐的手笔。
但目前没有证据,她要忍下来,等到证据,等到她有能力为姨娘报仇。
目前最重要的是,让姨娘入土为安。
她抬起手,抹去眼泪,转向身边的云骁:
“将军,您误会于妾了。妾扭了脚,又逢雨天难行,是国公爷帮了妾。”
既然云骁希望看到她示弱,看到她的柔弱与眼泪。
她会利用自己的优势,换来对方的退让:
“如今姨娘病逝,还望将军许妾为姨娘送行。”
沈知韫指尖蜷了蜷,她想要利用这几天,查清真相。
果然,云骁对她的眼泪没有半分抵抗力,他走进面前的女子,拥她入怀,声音都带着怜惜与不忍:
“好。”
即使是他误会于她,他也不会向她道歉,只顺着对方的台阶而下。
沈知韫双臂攀上对方的后背,默默攥紧对方的衣衫。
倏然,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室内的气氛:
“我来看望姨娘,呀,这是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