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玻璃门,门上的风铃响了两声,没有人回应。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对着门的书架后面突然传来门关闭的声音。“有人。”满头银发,身着银黄色的对襟坎肩,约莫六七十岁的女性从书架后探身出来。许靓微愣,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随便坐。”对方笑眯眯地邀请。许靓点了点头,环顾四周才发现,在外面看起来老旧的三层小楼,里面竟然这么干净温馨,一楼主要是收银台和散座。再往后就是贴墙而立的书架,书架下面是臧红色黄格花纹的布艺坐垫,东侧墙靠近墙根的位置向上延伸的螺旋木楼梯看上去刚刚修缮没几年,被人维护得油光瓦亮。
窗户外的雨声逐渐震耳,唐若婉凑近玻璃窗,呼吸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她伸出手指在上面胡乱画着圈,然后看到她手指触及到范围慢慢蔓延开来,渐渐模糊不清。
“若婉,到底怎么了。”今天的许靓似乎没什么耐心。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唐若婉面带愁容看着眼前展开的纸条,“等等再说”
抓阄这种方式,还真是太好用了!
“没什么,等你回来再说吧。”
许靓收到唐若婉消息的时候正在看隋睿发来的消息:“我看天气预报说明天青城有大雪,你没什么事不要出门了吧。对了,我爸妈给你带的养生茶你记得喝,对身体好的。”
隋睿就是这样体贴又温柔,自从两个人谈恋爱以来,她几乎没操心过天气冷不冷,都是隋睿提醒她注意穿衣保暖,冬天的第一碗热粥,春天的第一束鲜花,夏天的第一支防晒霜,秋天的第一杯奶茶,他从来没有落下过。
许靓翻开笔记本,在今天的一页写下:”隋睿,你就是我生命中的一道光。”
跟杨尹川约好明天签合同的时间,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饼,“啊!我睡不着!”
没过多久,秦之玉就急哄哄推开门,“怎么了?”
“妈,你怎么不敲门啊?”许靓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恹恹道。
听到许靓的回答, 秦之玉抬脚走了进来,把秦之玉从被窝里捞出来。
“你是我闺女,我还不能进你房间了?”
许靓抱着被子发呆,是啊,秦之玉是她的亲妈,她的所有都缘于秦之玉的肚子。
“妈,我爸呢?”
听到许靓的提问,秦之玉表情古怪,转瞬即逝的悲切过后就是一副无所谓的脸色,“你爸出门了。”
“妈,我朋友约我出去玩,晚饭不用等我了。”许靓迅速起身穿衣服。
“靓靓,你就不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秦之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靓手上动作未停,“妈,你说什么啊,我真跟朋友约了去书店的。很多年不见了,难得见面。”
围巾裹在脸上阻隔了外面的冷空气,只露出一双眼睛,街道上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匆忙赶路的人,只有许靓脚步不急不缓,漫无目的地溜达着。
其实也不算是漫无目的,出门之前,她想到立刻赶去翠湖湾。
但是走出来了又意识到自己这样守株待兔的想法简直是太过天真,总不能蹲在小区门口等吧。
就算是守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歇斯底里的闹剧,她做不出来。
现在的她没办法大庭广众扇自己的父亲一耳光,当众指责他对婚姻的背叛和对家庭的伤害。
大过年的,动手不体面。
走着走着,橘黄色的招牌映入她的眼帘。
“这个书店是…”
许靓突然想起那日见到杨尹川时,他提的那袋橘子,就是用这个书店的袋子装的。
“还营业吗?”
她推开玻璃门,门上的风铃响了两声,没有人回应。
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对着门的书架后面突然传来门关闭的声音。
“有人。”
满头银发,身着银黄色的对襟坎肩,约莫六七十岁的女性从书架后探身出来。
许靓微愣,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随便坐。”对方笑眯眯地邀请。
许靓点了点头,环顾四周才发现,在外面看起来老旧的三层小楼,里面竟然这么干净温馨,一楼主要是收银台和散座。
再往后就是贴墙而立的书架,书架下面是臧红色黄格花纹的布艺坐垫,东侧墙靠近墙根的位置向上延伸的螺旋木楼梯看上去刚刚修缮没几年,被人维护得油光瓦亮。
店主应该是很爱书的人吧,许靓心想。
门口的风铃再次被扰动。
许靓回头。
“师母,你要的…”说话的人一眼就看到正对着门口的她。
“你怎么在这儿?”
杨尹川吃惊的模样在许靓眼中看到了某些冒犯的含义。
“我来书店有什么奇怪的吗?”
“你们…认识啊?”
店主笑眯眯,若有所思地盯着看起来很是熟稔的两个人。
“嗯…她是许靓。”
杨尹川先开了口,许靓不知道脑子想些什么,也接着说:
“他叫杨尹川。”
许靓就像背过稿似的介绍着他。
三个人突然没有人说话…两个人是为了另外一个人不感到尴尬。
许靓终于反应过来…杨尹川叫店主“师母”,那自然两个人是认识的,她的嘴怎么跟不上脑子呢?
被称作“师母”的当事人,拉过许靓的手,开口道:“你可是我们家尹川第一个带到这里的女孩!”
许靓:…这话怎么听着那么熟悉?
杨尹川一时间瞪大双眼,“师母,我们只见过一面,是…”
“师母”继续充满慈爱地看着许靓:“没想到尹川这么大把年纪了也赶上一见钟情的潮流。”
杨尹川欲言又止。
许靓瞬间感到沧桑了起来,什么一大把年纪,我才比他小两岁!
不对,什么一见钟情!这显然是误会了!
“我有…”许靓想说她有男朋友,可是看着对方充满期冀的眼神,她就不知不觉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杨尹川扶着师母坐回到前台后面的位置,转过身来对许靓说:“你随便看,我去给师母冲个药。”
算了,既然是萍水相逢的人,又何必讲自己的隐私…反正这个地方她应该不会再来了。
“好孩子,这里有饮水机和茶包,你可以自己冲着喝。”
就算是被安排坐在前台后面,店主婆婆还是对她关怀备至。
饮水机是放在角落里的,但许靓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它。
因为它是粉红色的。
“那个啊是大川买的,说颜色新鲜,能一眼就看到。”
没想到糙汉这么少女心呢。
纸杯就放在饮水机旁边的小茶几上,还放了几盒已经开封的茶包,只不过大多数没有动。
许靓挑了一包红茶,包装太难拆了,她皱着眉头用牙齿撕开。
“旁边有剪刀。”许靓把茶包下意识攥在手里,这样不体面的举动,让别人撞个正着可太尴尬了。
杨尹川端着药碗出来,正好撞见她咬牙切齿撕茶叶的包装。
许靓往旁边一瞥,果然在旁边放了一把小巧的铜色剪刀,茶包的边缘还能隐约看出牙印,一剪刀下去,茶香扑鼻。
“好香啊。”她下意识夸赞。
“香吧,这都是尹川挑的!”正在喝药的人试图努力为爱徒加印象分。
许靓捧着纸杯暖手,一时间不知道往哪里走。
“我带你转转吧。”
杨尹川的后背被师母手中的书脊杵得生疼,他要是再不说话恐怕就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哦,不必了,我这就要走了。”
许靓婉拒,抬手示意,“谢谢您的茶。”
她实在没有心情陪一个只见了一面的陌生人客套来回。tຊ
隋睿的消息在她踏出门口的时候发了过来。
“亲爱的,你早点回来,咱们去看看婚房。”
婚房。多么美好的名词。
她抬起头,眼神渐渐对焦到不远处的翠湖湾,那里又是谁的婚房呢?
许靓望着望着,眼睛就酸溜溜的,每次秦之玉跟许思明吵完架,她都忍不住站在许思明这边,因为她看到的只有歇斯底里的母亲和情绪稳定的父亲,自然觉得,她的父亲是天底下最温和的人,才会在吵完架以后还能笑眯眯地安抚她:
“我跟你妈妈是一起吃过苦的,以前我们结婚的时候连房子都没有,你妈妈什么都不要就跟了我,现在脾气大点就大点吧,只要她开心就好。”
小时候她听不明白,只能坐在许思明的腿上要棒棒糖吃,后来长大了,她就会替她爹委屈,明明是妈妈不讲理。
就算妈妈不讲理,爸爸还让着她,矛盾很快就消除,她们一家三口,看上去比普通人家更接近理想中的幸福。
回到家里,许靓才感觉到双肩像是压了铁秤砣,整个人头昏脑胀。
“回来了?“秦之玉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许靓闻到一股中药味。
许靓一惊,“妈,什么味啊,你的伤严重了吗?”
“你这孩子,乱说什么!”秦之玉往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继续说,“我这是减肥用的。”
减肥?
减什么肥,这么多年秦之玉从不在意自己的身材,这突然是什么了。
“什么味啊,这么熏人?”许思明抱怨着推开书房的门。
许靓听见秦之玉说,“哦,我煮了中药。”
“中药,什么中药?大过年的你吃什么药!”
许靓连鞋子都没有换,三步并做两步冲到许思明面前:“你这什么态度!你不应该先问问我妈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为什么要吃药吗?”
许思明显然是被自己的女儿吓到了,愣了几秒才开口:“靓靓,你怎么了,最近跟踩了猫尾巴似的。”
以许思明多年的教学经验来看,年轻的女孩子突然情绪波动大,大概有两种原因,一种因为突然的外部刺激,一种因为情感上的挫折导致,许思明瞧着自己女儿的表现,更加怀疑是不是隋睿那边出什么状况了。
“乖女儿,你告诉爸爸,是不是隋睿那小子惹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