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张姨就猜到她会这样,怕她太激动,赶忙扶住了她,“但我其实也不太确定,因为就只有一下,我都担心是不是我眼花了。”三分钟后,两人来到了锦祈的病房里。看着肤色近乎透明的弟弟,锦虞红着眼圈去牵他的手,声线哽咽,带些期待的问:“小祈,你应该是快醒来了,对吧?”没人回复她的话。躺在床上的男生还是少年模样,他十八岁出的车祸,在病床上躺了六年,到现在二十四岁的年纪,还是和十八岁一模一样。
锦虞点头,觉得他这么聪明可能懂自己的暗示,可谁曾想到,男人脸色一沉,手臂捞到她腿弯了,寒着声道:“那就更得去医院了。”
锦虞:“……”
在他把自己抱起来之前,锦虞先一步阻止,她急声道:“你误会了,我胸闷的原因是你!”
短短一句话,让男人浑身一僵。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她。
因为他?
“我……我怎么了?”
问这话时,他彻底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既然已经决定要好好谈一下,此刻的姿势不太方便,很快,锦虞从他怀里出来。
也没打算再含蓄,她盯着他幽邃深沉的眼眸,轻声道:“你晚上睡觉,手脚都压在我身上,好几次我都喘不过气来。”
她言简意赅说明了一切。
孟今砚却敛眉沉默了。
见他一声不吭的,锦虞也摸不准他在想什么,也不确定他会不会生气,于是,想了个法子,柔声提建议,“你可能不太习惯和被人睡在一块儿,要不然这样,以后你睡床,我到沙发上睡。”
这样的话,两人都睡得自在些。
可男人却在第一时间给反对了。
“不行!”
锦虞:“?”
“那沙发那么小,还硌……”
“人”字还没说出口,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关心她后,孟今砚自己先及时刹住车了,下一秒,他神情淡漠,语调更是冷沉。
“你已经怀孕了,tຊ睡到沙发上,孩子万一要是有个什么好歹的,你能负得起这个责吗?”
闻言,锦虞瞥了眼沙发所在位置,为自己争取道:“沙发很大的,都能睡两个我了,而且我睡觉很老实的,绝对不会摔下去的。”
结果她这话直接换来男人冷笑。
“你这是在暗讽我睡觉不老实?”
锦虞说那话就只是陈述事实,可绝对没有暗讽他的意思,不过他这么一反问,她心道:好像也的确是这么回事,他睡觉是挺不老实的。
但她可绝对没这个胆子贴脸开大。
解释自己并没这个意思后,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那如果你担心我睡沙发会摔下来的话,我其实也能打地铺。”
可男人听到“打地铺”这个词,眼底晦涩不明,薄唇弥漫着无边冷意,“更加不行!”
锦虞再次不解,“为什么?”
四目相对,男人深邃的双目一片冰冷,“地上凉,容易得风湿病,孩子要是生下来,身体孱弱,智力堪忧,你负责吗?”
又是一顶很大的帽子。
锦虞抿唇,因为紧张,一双手都很不安地攥紧睡裙衣摆,她小声嗫嚅,“我没那么娇弱的,地上铺了很厚的毛毯,到时,我再多垫几床被子,湿气也侵不到我身上来,再说,之前在林家,我几乎天天睡地板,也没生病。”
她声音小,可在寂静的夜晚,孟今砚却听清了每个字眼。
也正是因为他听清了,他骨节绷得发白,手指更是止不住地发抖。
她不是喜欢他吗?
现在怎么又嫌弃他了?
还恨不得要和他分床睡!
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很快,他带着满腔怒火从床上起来,二话不说进了衣帽间。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锦虞无措地抿唇,她本以为他这是生气要换衣出门。
可谁曾想,他居然抱了两大床的被子出来。
见她目瞪口呆,他胸膛微微起伏。
气闷道:“从今以后,我睡地板,你睡床,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他也没怎么铺被子,直接往床边一丢,壁灯一关,整个人就一脸不爽地躺下了。
见状,锦虞几番欲言又止。
可他却是半点机会都不给她,见她这么久不关灯,还冷斥了一声,“还睡不睡了?”
锦虞吓了个激灵。
所有的欲言又止都给憋回去了。
关灯之后,就小心翼翼地躺下了。
这一夜,一番折腾,睡意都没了。
锦虞想到地板上躺着的男人,心里始终对他怀揣着歉意,他堂堂孟家大少爷,去哪里有受过这种委屈啊。
可如今,他的床却被她给霸占了。
而他却只能睡地板。
思虑几秒后,她攥紧被子出声。
“谢谢你。”
男人没理她,却翻了个身。
上半夜,因为心里怀着歉疚,锦虞强迫自己入睡,却始终都没成功,到了后半夜,瞌睡冒起,很快,她便进入梦乡。
而躺在床下的男人,辗转反侧,却是一夜未睡。
准确的来说,男人是被气的。
满腔怒火和憋闷无处发泄和缓解。
翌日清晨。
锦虞醒来,孟今砚人已经不在了。
她往昨晚他睡过的那片地板上扫了一眼,被子什么的也都不在了,她默了默,心里猜测着他应该是上班去了。
可摸起手机一看,才不到八点。
锻炼去了?
一直到她洗漱完,换好衣裙下楼,都没看到男人的身影。
在温初月给她拉开椅子时,她随口问了句,“孟今砚已经吃完早餐去公司了吗?”
温初月茫然摇头,“没有啊,大少爷今早都没锻炼,天刚亮,人就去公司了,我看他脸色挺难看的。”
闻言,锦虞坐下时,整个人都慢了几拍。
那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这事并不能影响她去看外婆和弟弟的好心情,草草吃了早餐后,她就同温初月出门了。
去军区医院的路上,温初月收到了条信息,看完信息内容后,她很高兴地挽住锦虞的手臂。
“阿锦,太好了,以后我真的就能天天和你在一起了!”
锦虞没懂她是什么意思,她便继续解释,“刚才顾风和我说,已经把我安排到你身边工作了,现在我是你的小组员了。”
听到这话,锦虞和她一样高兴。
路上,温初月向她打听了很多工作室的事,全程,锦虞都很耐心地解释。
小姐妹两人倒是聊得开心,孟氏总裁办公室里,却是一片乌云。
全程,顾风气都不敢多出。
今天的大少爷很可怕!
上午五个主管来向他汇报工作,全被他吹毛求疵地给训了一遍,无一幸免,顾风全程心惊胆战,就怕这把火最后烧到了自己身上。
可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男人喝了口咖啡,面色铁青,“顾风!”
顾风颤巍巍上前,“我在。”
坐在靠椅上的男人皱眉,不悦地看着他,“今天的咖啡为什么这么苦?”
苦?
顾风纳闷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这些年来,孟今砚一直都只喝纯黑咖啡的啊,刚才他给他冲泡了也是365天不曾变过的口味啊。
可就在他这样说出口后,男人冷漠地扫了他一眼,那一眼凉到骨头里去了,顾风心咯噔一跳,就在他以为自己小命要不保时,男人突然转了话题,问了他另外一件事,“这几天,林家那几个人在警局过得怎么样?”
“按照您的吩咐,他们应该过得不怎么好。”
闻言,男人眉骨压低,冷意弥漫。
“还不够。”想到昨晚锦虞同自己说的话,他面色铁青,“交代下去,晚上不准给他们盖被子,更也不许他们睡到床上去。”
他这突然的交代让顾风很惊讶,但他也没敢多问什么,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就溜走了。
笑话,现在不逃跑,更待何时啊!
到了医院后,锦虞第一时间去找了外婆的主治医生,得知一周后手术的成功率有百分之七十后,她那颗悬着的心稍稍平稳了些。
许久未见外婆,当她看到她戴着氧气罩安静地躺在重症监护室时,她没忍住眼泪,心脏的抽痛也一阵接着一阵袭来。
见她眼泪不断,张姨站在她身旁劝,“锦小姐,如今你怀孕了,更要注意自己的情绪,你外婆也不想看到你这么伤心的,这几天,我都会时不时来看你外婆,你婆家那边安排的护工也都很尽心尽责,你尽管放心。”
锦虞擦掉眼角的泪,看向身旁的女人,“谢谢你啊,张姨,这段时间你幸苦了。”
张姨笑,“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话说到这,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锦小姐,有件事情我不太确定是不是我眼花了,就没告诉你。”
锦虞收起纸巾,“什么事啊?”
张姨回忆,“就前两天,我给小祈擦身子的时候,发现他手好像动了一下。”
听到这话,锦虞手里的动作顿住,她甚至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你……你说什么?”
张姨就猜到她会这样,怕她太激动,赶忙扶住了她,“但我其实也不太确定,因为就只有一下,我都担心是不是我眼花了。”
三分钟后,两人来到了锦祈的病房里。
看着肤色近乎透明的弟弟,锦虞红着眼圈去牵他的手,声线哽咽,带些期待的问:
“小祈,你应该是快醒来了,对吧?”
没人回复她的话。
躺在床上的男生还是少年模样,他十八岁出的车祸,在病床上躺了六年,到现在二十四岁的年纪,还是和十八岁一模一样。
有时候,她会想,他一直这样睡着也挺好的,起码不要经历失去爸妈的痛,更不要自责没法撑起他们这个家;可有些时候,她又很期待他快点醒来,这六年来,她实在是太累了,时常想找个肩膀靠靠,可偏头,身边却空无一人。
在病房里同弟弟说了近一个小时的话后,温初月打来电话寻她。
锦虞看了眼时间,已经到午餐时间。
离开之前,她又交代了张姨一些话,让她务必在看到锦祈手指动时,第一时间找医生。
出了病房后,温初月也刚好找上来。
两人挽着手直接去了电梯间。
可就在她们进去后,锦虞忽然看到一个极其熟悉的背影,男人身姿颀长,微微侧头时,能隐约看到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
她欲张唇,可电梯却在这时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