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她整个人都陷进了那张单人的软沙发里。和杨信逸有关的回忆也一点一点浮现在脑海里。那个时候,他们刚谈恋爱,正好也面临了毕业之后的选择,杨信逸很被他专业的教授看好,教授还发话要亲自带他考研。但是考虑到明桉天生缺乏安全感,杨信逸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天,在走出校门时,他牵着她的手,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别自责,我就是想早点赚钱养你。”杨信逸工作后,第一次出差。
岛上今夜有放电影的活动。
几位女家属怕明桉不开心,特地拉着她一起去观看,“哎呀,你就别一个人闷着了,情侣之间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情,回头说开了就好。”
“对啊,我和我老公一吵架就提离婚呢,现在别管那些了,听说今天要放的电影很好看,还是魏总之前亲自选的......”
明桉推脱不开,也只能来到了电影院里。
冷气开得很足,她找了个僻静的小角落坐下。
随着周围灯光暗下,电影片名也缓缓出来了——《彗星来的那一夜》。
明桉眼皮不可抑制地跳动了一下。
这是她很喜欢的一部电影,盼望着能够在影院重新上映很久了,但电影故事和镜头很复杂,喜欢的人不多,也就一直都没有可以实现这个愿望的机会。
果不其然,在这影院的其他人看了一会儿,也渐渐都失去了兴致,要么直接离开,要tຊ么就睡了过去。
黑暗中,有道身影无声地坐了进来。
明桉看着看着,因为太过放松,最后也睡了过去,她身上只有一条单薄的碎花裙,时不时冷得蜷缩一下身子。
那道黑影则是一个座位,一个座位,小心翼翼地靠近着她。
魏泽骞很沉默,脱下了自己身上也同样是唯一一件的体恤衫,罩在了明桉的肚子上,怕她着凉。
他站起身,见这影院里没有杨信逸的身影,便慢慢离开了。
反正再过不久,影片结束,这里会亮灯。
明桉最终是被电影里的一声惊悚配乐而吓醒的,她身上的体恤衫也随之掉在了地上。
周围已经没什么人在。
明桉将衣服捡起,搭在椅子上后,就走出了私人影院,她呼吸着夜晚的新鲜空气,沿着一条石子小路,慢慢走向了海边。
未曾想,竟然有两个她最不想看见的人也在。
苏皎溪穿着一条很性感的红裙,缠在杨信逸的身边,她笑声如同银铃一般脆耳,撒娇道:“逸,你不是最喜欢人家了嘛!”
说着,还送上了自己的香唇。
杨信逸没有拒绝,就那么站在原地。
明桉转过身,背贴到了一棵树上,她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并不想要惊扰那二人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杨信逸才烦躁地拉了拉自己的领口,他看着面前的女人,低声说道:“明桉好像已经察觉到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了。”
“所以,我们分手吧。”
苏皎溪似乎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什么?在我和她之间,你竟然选择她?”
“为什么?”
她真的,一点儿也不能理解。
杨信逸却反而松了口气似的,直言不讳:“没有什么为什么,我爱她,我爱明桉,爱我的这个女朋友,我们两个人未来是要结婚过日子的。”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树后就传来了一声惊恐凄厉的尖叫声。
明桉和草丛里一条突然出现的野蛇对视着,吓到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她大脑一片空白,想逃走,双腿却偏偏像是瘫痪了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那蛇不断地吐露着瘆人的红信子。
竖起的脑袋还一扭一扭的,仿佛随时都会发起进攻。
明桉下意识地往旁边走了一步。
“咔嚓——”
她不小心踩到了地上一根枯枝。
正好就是这个微小的举动惊扰了这条不知道有没有毒的野花蛇,它露出犀利的牙齿,就要咬上来。
明桉简直快要晕倒过去。
蓦地,她旁边多了个人出来,一手抓起地上的那条蛇,朝着远处沙滩扔去。
但也很不幸的,被蛇咬到了虎口位置。
明桉脸色惨白,反应过来以后,立刻颤颤巍巍地说道:“医生......你快去找医生。”
“桉桉,我没事。”杨信逸笑着回答道,将受伤了的手藏到身后,他看着一旁苏皎溪走过来,大概也猜到了明桉很有可能已经听见了什么。
他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刚才已经和她分手了,我深夜和她单独出现在海边,也是为了说分手的这个事情。”
明桉眼神里又重新流露出了一抹冷淡,她反问道:“所以,你们两个人是真的有什么。”
杨信逸知道一切都已经无法再隐瞒。
他被蛇咬的那条手臂也开始麻木了起来,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一同啃噬似的,他却顾不上,直接弯下双膝,跪在了地上。
“桉桉,我知道我做错了,求你别和我分手。”
“我发誓,我从头到尾爱的女人都只有你一个,苏皎溪......她......因为她是主管,我才会巴结她的,对不起,我真的太太太想往上爬了,想给你一个富有的家。”
一旁,苏皎溪翻了个白眼,直接走开。
明桉沉默半晌,声音里,丝毫没有任何的情感:“杨信逸,我们分开吧。”
最后是照看岛的那位老爷爷发现了海边有人,他拉起杨信逸时,杨信逸的嘴唇已经变得乌紫乌紫起来了。
好在这岛上医生有备着解毒的血清。
他不会死。
*
明桉走在回房间的路上,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开始哭的,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为这种事情而掉眼泪,但是眼泪就是越擦越多。
回到房间,她整个人都陷进了那张单人的软沙发里。
和杨信逸有关的回忆也一点一点浮现在脑海里。
那个时候,他们刚谈恋爱,正好也面临了毕业之后的选择,杨信逸很被他专业的教授看好,教授还发话要亲自带他考研。
但是考虑到明桉天生缺乏安全感,杨信逸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那天,在走出校门时,他牵着她的手,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别自责,我就是想早点赚钱养你。”
杨信逸工作后,第一次出差。
明桉记得她发了一场很高的高烧,甚至是邻居打电话给她叫的救护车,她当时挂着点滴醒来。
第一眼就看到了脚上没有袜子,只穿着一双酒店拖鞋匆匆赶来的杨信逸。
那是一个很冷很冷的大雪天。
所以,她也真的,不止一次以为,他们两个人是会有以后的。
明桉哭的嗓子有些哑,她抱起膝盖,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整个人轻轻颤抖着。
“嘎吱——”
门被轻声打开了。
明桉抬起头,看见穿着一身黑色的魏泽骞走进来,下意识地就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
她有几分倔强,不想被发现。
因为手背擦得太用力,眼睛周围的皮肤都变得又红又疼了起来。
“你还好吗?”
魏泽骞声音也挺嘶哑的,走进房间以后,就慢慢地蹲在了单人沙发的前面,他眸光温柔。
明桉逃避着自己的眼神,也不回答。
她光是忍住眼泪,不让眼泪淌下来,就已经很累了。
而且,身前这个男人,似乎也不喜欢她因为在想别的男人而哭泣。
魏泽骞也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直到她开始要咬自己的指甲,才抓过了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
他抬着眼,眼眸很深邃,“没关系的,桉桉,你可以哭。”
明桉有些不解,茫然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她的眼睫毛上还挂着一颗很大的泪珠子。
“你会觉得难过,是因为你对待感情很认真,所以你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魏泽骞笑着安慰道。
他还伸出手,帮忙轻轻地擦去了她的那滴眼泪。
明桉真的空白了很久。
半晌以后,她才仰起头,用手给自己扇着风。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暴雨。
倾斜着,落满大地。
明桉抬起手,快速抹掉了自己眼角滑下来的一滴泪水,烦躁地开口说道:“又下雨。”
“岛上下雨,江市也下雨。为什么我的人生总是在下雨。”
魏泽骞轻笑了一声,慢慢站起。
他正好可以伸手,将明桉拥入进自己的怀抱里,轻轻用手掌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别担心,你不会永远都困在雨里的。”
明桉感觉呼吸一顿。
耳边的雨声也在渐渐减弱,她似乎只能够听得见和魏泽骞有关的声音了,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以及,他捧起她的脸,说道——
“明桉,这座岛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