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姜,不喜欢任何有姜的味道的东西,喝姜水不如让她喝中药。“我觉得,我好得差不多了。”她的牙齿轻咬下唇,这是她的习惯,“你也被淋到了,要不你喝?”她声tຊ音绵绵的,带着些许虚弱感。他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她现在像极了拔牙那天和他周旋的样子,立刻明白了她是怎么回事。“过来!”她循着他的声音过去。她走了几步觉得奇怪,他那么爱笑的一个人,今天在他脸上好像看不到什么情绪,并且在他身后,还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苏晴雨从小被妈妈用自己那套理念教育长大,让她认为在别人家过夜是很不礼貌、很受谴责的行为。
她想起刚才芳姨对她说的话,心里暖暖的,忽然觉得理念是要升级的!妈妈说的话,有些情况下也不一定是对的!
既然来了,就开开心心接受别人的好,才更妥当。
荆楚家的气氛和她自己家里完全不同。
她冲完澡,脑袋清醒了很多,很多东西像被一起冲洗了似的,变得轻飘飘的。
她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在家里和妈妈争吵的那些事,穿上睡衣,头发还在滴水。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卫生间的门,向外探去。
客厅里打开了暖色的灯光,衬得整个屋子温暖和谐。客厅很大,落地窗外各式各样的灯光像星星一样铺在夜色里。
她小心翼翼地挪步,心里有点紧张。
刚才进来时并没有力气注意到原来客厅这么漂亮,夜景很梦幻。她站在窗前,望向窗外,就这样站着她可以看一晚上。
在美景面前,烦恼和痛苦消失了片刻,失忆般笑了出来!客厅里温度适中,她穿着睡裙也不会觉得凉,她低头看了眼裙摆,白色的睡裙,很精致,她猜是给禹淋溪准备的,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睡裙!睡裙里面……
她没穿内衣。
内衣被浸湿了,穿着很不舒服,就洗好晾在了卫生间。
苏晴雨一点都不胖,身材适中偏瘦一点,唯独胸稍微丰满了些,虽只是稍微丰满,却很明显。
这可怎么办……
这个房子里一共两女一男。
她脑子有点炸。
苏晴雨目光扫视周围,沙发上荆楚的校服上衣随意地扔在上面,她迅速捞起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还冷?”
身后声音响起。
“有点。”
荆楚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精致瓷碗,她看到的时候以为是艺术品,走近看里面是红糖姜水,碗里冒着热气。
她不喜欢姜,不喜欢任何有姜的味道的东西,喝姜水不如让她喝中药。
“我觉得,我好得差不多了。”她的牙齿轻咬下唇,这是她的习惯,“你也被淋到了,要不你喝?”她声tຊ音绵绵的,带着些许虚弱感。
他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她现在像极了拔牙那天和他周旋的样子,立刻明白了她是怎么回事。
“过来!”
她循着他的声音过去。
她走了几步觉得奇怪,他那么爱笑的一个人,今天在他脸上好像看不到什么情绪,并且在他身后,还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背对着她。
“苏晴雨!”
“这么喜欢淋雨,淮宁市有个很大的河,下次不如求我帮忙,把你扔进去洗个痛快!”
“是不是我没找到你,你就一直站在那,连雨都不躲,外套也不穿,是想冻死在大街上,然后让我来替你收尸?”
“喝个姜水像要你命一样!”
荆楚阴阳怪气地说着,她竟会觉得暖暖的,眼眶发酸。
他走到厨房拿出一个漏斗,转过身看着她。
他生气了。
荆楚见她眼泪即将夺眶而出,小小的身躯裹在他的校服外套里,眼睛里被水光映得晶莹剔透,心里某处一软。
果然看着她说,一点气都生不出来了。
他今天在大雨里找到她的时候,看到她的样子,他吓了一跳。
他那样一个人,三番五次被她弄得破防。
苏晴雨被他说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瞥见他手里的漏斗,脑子一懵。
他想干什么?
拿漏斗灌她?
“你别!”她紧张地抿了抿唇,“我喝还不行吗,你把漏斗放下。”
他放下手里的“武器”,红糖姜水递到她嘴边。
他换了一件白色的休闲款衬衫,头发湿漉漉的,像刚洗过。
她端过红糖姜水,不敢用舌头尝味道,闭眼咕咚咕咚灌进肚子里,喝完咧着嘴皱着眉,缓了好几秒。
喝了之后身上开始变得暖暖的。
荆楚坐在旁边盯她喝完,看她呲牙咧嘴的样子有点好笑。
“聊会?”荆楚拍了拍沙发示意她坐下。
她眼睛盯着落地窗那处。
他搬了两把椅子过去,给她倒了杯热水。
她的声音在他耳边缓缓而来。
苏晴雨:“我知道我妈妈是为我好,但我没办法,听到她的话我很难过,很受伤,看到她凌厉的眼神我害怕,荆楚……我不是个好孩子,一点都不好,我不知道怎么做个让父母骄傲的孩子,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冲大雨里的那一刻,觉得自己孤立无援,我的感受一点价值都没有,没人在意,我又让她伤心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是不是有点叛逆,我第一次这样叛逆。那一刻,我就想做个坏孩子,我羡慕他们有勇气反抗,可我不敢,反抗一次,我就觉得很愧疚,我知道爸妈的不容易,一直想做个听话的乖孩子,这样他们或许就会开心,什么都听他们的话,可这样,我会不开心,我该怎么办?”
他沉默了片刻,她突然觉得旁边有眼神看向她,转头。
他在看着她,眼睛里情绪变换,像晴天的夜里的星星,他的手触到她的头,没有那股敲头的力道,而是轻揉了一下。
她的头发还在滴水,“你的校服被我弄湿了。”
“湿就湿了。”
见他不语,好像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她问。
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宁芸芳像是故意消失一样,给了他们空间。
他一点点扬起唇角,心情却有些沉重,“在想,怎样才能让你觉得,自己并不是孤立无援。”
她侧头,望着他深思的侧眸。
现在就不是了。
她声音带着微微哽咽的颗粒感,“我一点都不好,那你会一直和我做朋友吗?”
“不会,我会把你扔进那条河里。”他没忍住,如往常般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傻不傻!”
“轻点。”她笑了下,“哦,那你扔吧!”
他们坐了一会,他带着她去她的房间。
他站在门外,“没有人规定一个人应该什么样才算好,我只希望你开心。”他眼底浮上笑意,“什么都别想,睡个好觉。”
苏晴雨回到房间打算睡觉,她关上灯,白纱窗帘将月光透进来,打在窗边,天放晴了,外面雨声消失殆尽,夜色净透。
她的思绪被“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宁芸芳端着一杯牛奶进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好些了吗?”
她把牛奶放到床头柜上,右手抚上她的额头,“好多了,晚上一定要盖好被子,趁热把牛奶喝了!”
宁芸芳亲眼看着她把牛奶喝完,苏晴雨喝完乖巧地躺下,被宁芸芳照顾地像被施了魔法般,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宁芸芳看着这个小姑娘心生怜爱,多看了一会,等她睡着,她才离去。
苏晴雨特别喜欢宁芸芳。喜欢她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温柔和坚韧。
苏晴雨睡意渐浓,意识模糊,只觉得床边一直有一道温柔的气息环绕着她,直到她睡着。
-
第二天她昏昏沉沉睡到七点才醒,眼睛肿得很不舒服。
宁芸芳有工作早早出门,只留下了她和荆楚。
她进了厨房,打算做个早饭。她不知道荆楚喜欢吃什么,就把冰箱里有的像,自己能想到的都做了一份。
厨房宽大舒适,厨具很精致。
睡了一觉,她轻松了许多。
幸好是周末,她有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
以前放假,她一个人在家学着给自己做饭,时间长了也就学会了做饭,她妈妈都不知道,其实她做的很好。
荆楚晨跑回来,她已经在厨房忙活了好久。
半小时后,她还没完成,他开始怀疑她是要做满汉全席。
早餐上桌,各式各样,像极了酒店的自选。
他拿起筷子,眼里满是震惊。
“之前说了,你陪我学习,我给你做东西吃。”她把脑袋凑到他面前,“怎么样?”
“嗯,好吃。”他抬眸,看见她肿起的金鱼眼,“噗嗤”笑了声。
“好笑嘛。”她捂住眼睛。
昨天哭得太久,怕是到中午才能消肿了。
她早上照镜子的时候就看了一眼,没敢多看。
太丑了。
“别遮了,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
这回彻底没形象了。
两人面对面坐下吃早饭,阳光渐渐升起,照得客厅里很亮,洁白的餐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盘子。
她一口一口往嘴里塞,时不时抬眼偷看他。
时间滴答滴答流逝,客厅里时而安静时而闹腾,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然后边吃边笑起来,他有时候逗弄她一句,惹得她在桌下轻踢他的腿,他躲也不躲。
这样的时光,很舒适。
以前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孙艺梅经常在饭桌上聊她的成绩和学习,她经常吃得都不开心。
真想让时间一直停留在此时。
她看了眼他津津有味地吃着,盘子一个一个见底,他似乎很喜欢吃,一点也没浪费。
她很满足。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多好!
如果在家里,也可以这样和爸爸妈妈相处该多好,那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想象终究是想象,不会变成现实。
她凝神,看着他噙着笑的嘴角。
已经和你成为了那么好的朋友之后,还觉得和你在一起谈恋爱是一种奢望。
吃完饭荆楚夺过了她的洗碗大权,“去沙发坐着。”
他打开水龙头,看到水流缓缓冲刷着餐盘,突然想起了什么,“苏苏!”
“嗯?”
昨天找到了苏晴雨后,肖丽给苏晴雨妈妈打了电话报了平安。肖丽对他说苏苏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想来她家,怕被抓回去,荆楚就把她带回了自己家。
肖丽当时觉得自己的良苦用心很值得嘉奖。
肖丽还在想怎么和孙阿姨说苏苏今晚不回去这件事,没想到苏晴雨妈妈先松了口,说苏晴雨不想回家就让她在肖丽家住一晚。
肖丽把这些都告诉了荆楚。
他昨天看到苏晴雨在雨里淋得惨兮兮的,只顾着快点把她带回去,就忘了说这件事。
他关上水龙头,声音更加清晰柔和,“昨天肖丽说,他给阿姨打电话的时候,好像听见声音不太对,可能是找不到你,外面还下着雨,太着急了,肖丽告诉阿姨找到你了,好像听见阿姨哭了,还说……”
苏晴雨心里酸酸的,“还……说了什么?”
“原话是:如果晴雨不想回来,今天就让她在你那里住吧,麻烦你了丽丽,你们小朋友之间有话聊。”
他说完,客厅里没了声音,苏晴雨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回过头倚在厨房的台子上,歪头看她,“想什么呢?”
“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夜不归宿,还下着雨就无所顾忌地跑出去,还……还说了妈妈不爱听的话。”她拿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一头倒在沙发上想清醒清醒,“我第一次这样,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是她错了吗?
她一直都是,只要别人态度稍微软下来,就觉得自己做得过分。
荆楚把碗筷和盘子洗干净放好。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看她一动不动瞪着大眼睛倒在沙发。他们的视线越来越近,苏晴雨也没有力气起来,心里对妈妈的愧疚感抽走了一些力气,浑tຊ身泄了气,心里不是滋味。
“不是你的错。”
她的眼睛动了一下。
她把头埋在抱枕里。
荆楚看她不动,干脆席地而坐,倚在沙发边,陪着她。
客厅很干净,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程度。
荆楚顺手捞过来一本书《C++语言程序设计》,在旁边一边看书,一边陪着她。
可她是第一次,不愿意做乖乖女,好像有了第一次,就要收不住了,开始想把内心那个叛逆的、真实的自己放出去。
他们两个,有点像。
只是他所有的一切的独立或者叛逆,都是被允许的,变成了他独特的气质,被这个温暖的家庭包容着。
她却不是。
今天是周六,幸好是周六,她有时间整理心情,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完成作业!
荆楚给她拿来了新的作业本,在他旁边写作业,效率提高了N倍,下午荆楚把一个笔记本给她,是他特意为她挑选的题型。
她觉得他是专门为了为难她才出的题,里面一道题也不会,做一道题卡住一道题,磕磕绊绊地写了一个小时,一道题也没解出来。
“好难啊!”
一题都不会,太打击自信心了!
“你所有不擅长的题型都在这里了!”
what?
怪不得!
一整个下午,在荆楚的催眠洗脑加鼓励下,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本习题搞定。
这本习题搞定了,她还差数学成绩吗?
考试还会做不完题吗?
还总被妈妈唠叨吗?
当然不会!那就干吧!
作业写完,天色暗下来,那本习题册完成了一部分,她还需要时间慢慢搞定。
然后打算出去走走,他说带她去一个地方。
他去宁芸芳衣柜里拿了一件外套给她穿上,外套扣的很大,他顺手拿了瓶热牛奶塞进口袋里。
“喝果汁吗?”他打开冰箱,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在看还有什么东西能带出去。
苏晴雨已经穿好了鞋,迫不及待出门,转头,荆楚还在冰箱那里磨蹭,“不喝了,你要喝可以拿来放我口袋里。”
他关上冰箱,和她一起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