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在小炉上煮茶,茶沸后添加牛乳、饴糖、干桂花,就成了苏澜最爱的口味。她吸着鼻子,糯声:“阿舅,好香啊。”谢珩莞尔:“过来。”苏澜欢欢喜喜接过茶盏,咕咚咕咚喝完,又把茶盏递回去。“还要。”谢珩又给她添满。两杯糖乳茶下肚,苏澜发了微汗,周身舒坦,第一次杀人的恐惧也随之消散。“阿舅,您怎么来了?”谢珩笑笑:“谢氏田庄有猫腻,你对农事又一窍不通,我怕你看不出名堂。”“您是专程赶来的?”
“哎呀!我的金蚕蛊丢了!”
苏澜急得要窜起来,被谢珩一把按住,他无奈道:“小心撞头。”
“为了养成它,我眼睛都快熬瞎了,要是丢了,我就不活了!”
“怎么又带你那些稀奇古怪的小虫子出门?”
“我怕放家里被喂死。”
谢珩知道她看重这些,不再给她甩脸子,帮着她翻找。
“我养的虫子都喜欢你,不会又爬你身上去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开始翻谢珩衣裳,谢珩不舍得用力推她,简直崩溃。
“干什么呢你?”
“找虫子呀。”
“我身上有虫子,我会不知?”
“也许它睡着了呢。”
“念念……”
话音未落,苏澜两手一抓,将他的腰带扯了下来。
沉稳如谢珩也被她惊住。
小姑娘如今这么虎?
再回神,她两手已经扯住他的衣襟,一下子就将人剥了出来。
平时看着他只是觉得高大,背脊挺直如松竹,有一种读书人的清正气,朗朗昭昭。
可脱了衣裳就变了。
肌理分明,线条流畅,少一分则软,多一分则壮,堪堪是让人心跳加速,血脉喷张。
苏澜心慌地堵住鼻子,真怕被撩得窜鼻血,但眼睛却是死死盯着他的腰腹。
那里确有一颗虎头样的胎记。
他真的是阿舅。
真的是。
苏澜本身带有目的的恶作剧,在这一刻,却险些逼出她的泪。
她红着眼扑到谢珩身上,两手死死揽住他的脖颈,带着哭腔说:“阿舅哇!呜呜~哈哈哈~”
谢珩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拍了拍她的手臂,耐心地说:“来,先放手,让我穿好衣裳。”
苏澜抹抹眼泪,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少年成长了,她也不再是人事不知的小娃娃。
“刚有点着急哈,我来,我能给您穿好。”
说罢又来拉扯他的衣裳。
谢珩特别无奈:“我自己来吧!”
“我会。”
苏澜打掉他的手,认认真真给他穿衣裳。她是真不会系男子的腰带,谢珩手一动,又被她按住放到身侧。
他只好放弃挣扎,由着她鼓捣,心里却在思考,小姑娘没母亲,也没人教她男女大防。
这些事他来教总归是不大合适的,毕竟她现在是不大却也不小的年岁。
苏澜没想那么多,甚至在穿好后,还拂了拂他的肩头,将褶皱展平。
然后笑弯了眉眼:“阿舅,好了呢,我棒不棒?”
看她眼眸如星,一派纯然自在,谢珩也不愿扰她兴致,笑着回:“棒极了。”
苏澜盘腿坐在软榻上,确定了他就是阿舅,她似乎一下就完tຊ全松弛下来。
坐没坐相,看着倒是悠闲自在。
谢珩也不说她,只柔声问:“要不要糖茶?”
苏澜点头如捣蒜,语气都裹着一股说不出的轻快:“要呢要呢。”
谢珩动手生炉子,很快车里暖和起来,苏澜也随之生出倦意。
谢珩在小炉上煮茶,茶沸后添加牛乳、饴糖、干桂花,就成了苏澜最爱的口味。
她吸着鼻子,糯声:“阿舅,好香啊。”
谢珩莞尔:“过来。”
苏澜欢欢喜喜接过茶盏,咕咚咕咚喝完,又把茶盏递回去。
“还要。”
谢珩又给她添满。
两杯糖乳茶下肚,苏澜发了微汗,周身舒坦,第一次杀人的恐惧也随之消散。
“阿舅,您怎么来了?”
谢珩笑笑:“谢氏田庄有猫腻,你对农事又一窍不通,我怕你看不出名堂。”
“您是专程赶来的?”
“也不算,承德有事处理,顺带过来帮衬你一二。”
“噢。”没什么话题可聊,苏澜把玩手上茶盏,见上面绘的鱼图很有趣。
谢珩睨她一眼:“把田庄的事说与我。”
苏澜把这两天的经历说了一遍,想到阿福姐姐,就扯住谢珩衣袖。
“我想找张庄头寻人。”
一副他不答应就不撒手的样子。
谢珩正听得认真,见她又耍赖,忍不住低声笑,朝车外的御风吩咐了几句。
“你好好呆着,找到人会送回去的。”
苏澜又糯糯的嗯了声,显得心不在焉。
炉火不时发出噼啪的声音,很催眠,她眼皮渐重,却不敢睡。
“张庄头不该有那么大胆子,也没有雇那些打手的能力,他背后必然有人。”
“放心,他跑不掉,也死不了。”
谢珩笑了笑,眼眸冷戾。
敢动念念,非千刀万剐不可平他怒气。
苏澜昨晚没睡,奔波两日的疲倦,在听了这句话后变得汹涌。
她裹着大氅,闭了眼。
谢珩垂首,低声在她耳边说:“以后出京必须告知我,没我的人陪着,你不准到处走。”
苏澜困得眼也不睁,只嗯了一声,鼻音很重。
谢珩有些气,自己在同她严肃地讲,她可倒好,爱搭不理的。
抬起她下巴,强迫她睁眼,板着面容,严肃道:“这次若不是我来得及时,你……”
他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却又说不出来,只能掐了她下巴一下。
“痛痛痛!”苏澜怒瞪他,一把拍掉他的手,“做什么掐人!”
谢珩被打的一愣。
臭小孩儿年岁长了,脾气也大了,小时候才不敢和他动手。
该教训!
手刚伸出去要捏她脸,却见她竟然睡着了。
少女似乎很累,脸被大氅挤得有些变形,唇翘着,粉嘟嘟的,和记忆里的小团子一样。
谢珩低笑,拿了锦被给她盖好,又去看炉火,免她睡后着凉。
这田庄的厢房都不晓得睡过谁,脏得很,这夜就在车里过了。
片刻后,少女皱眉,睫毛轻颤着像是要醒来,口中喃喃着什么。
谢珩凑近,听她在唤阿母,很无助的样子。
他伸手轻拍她,像是少时哄她睡觉一样,苏澜得了安抚,再次沉沉睡去。
谢珩靠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颊上未干的泪痕,思绪如潮。
苏家是虎狼窝,这几年她过得艰难,好在知道装傻,平安活了下来。
他和林小郎从小就护着她,丁点委屈不肯让她受,苏家人却敢轻易欺负她。
如今他回来,还是会护着她,谁都欺负不了。
不要说区区一个苏家,就是整个京都,有他做靠山,也能任她横着走。
她尚未及笄,还小着,本该活泼一点才对,就像幼时那样飞扬跳脱。
她现在太安静,没有安全感,哪怕是对着他,也是防备重重。
让人心疼的成长。
用指腹揉开她紧皱的眉。
谢珩想:那些小性子还会养回来的。
他确信……
“畜生,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一声痛苦的嘶喊撕破安宁,苏澜被惊醒,险些惊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