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着我妈,声音有些发哑:“江昔同志,我们能谈谈吗?”我妈却直截了当摇头:“抱歉,我拒绝。”我爸身形tຊ一滞。他深吸一口气,手指骨节攥的‘咔咔’响:“江昔,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可你就一定要这么绝情吗?”我妈面对着他,脸上骤然浮现出丝丝怒意,她一字字开口:“贺州衡同志,所以你的意思是,就算我因为你而被千夫所指受尽委屈、差点没了前途、还丢了女儿,也不该给你甩脸子,是吗?”一句一句,像是一盆盆冷水朝着我爸泼过去。
舅舅的脸色唰一下铁青!
我看向我爸,后者脸上带着疲惫之色,但神情依旧冷峻。
军区司令继续道:“针对以上三人的严重犯罪问题,组织决定对其从严惩处!三人将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遣送到大西北进行劳改!”
爸爸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司令说完话后,上前一步。
“各位领导,由于我的监察不力才导致了这件事情的发生,现在我自请离职!”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贺团长大义灭亲还不够,连自己的职都要革?对自己这么狠啊!”
“嘘,我怎么听说是他觉得因为自己才出了这么些事,没脸呢!”
我和我妈目光蓦地投向我爸。
男人面色冷静,不像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样子。
他是真心这么觉得?
还是听了我妈之前的那一番话,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军区司令面色严肃,说道:“贺州衡同志,这军团长的位置不是你说离职就能离职的!”
我爸挺直身子敬了个礼,朗声道:“非常抱歉!”
他还在坚持,脸上神情格外坚决。
军区司令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叹了一口气,道:“贺州衡同志,我们将全军区通知你的错误,并予以你暂时停职半个月、停发工资两个月的处罚,你暂且不要再提离职了。”
“有没有异议?”
全场沉寂。
我爸苦笑一声,却还是点了点头:“报告司令,没有异议。”
处理大会结束,奶奶、姥姥和舅舅都被我爸手下的兵押解到了一辆敞篷车上。
车里面已经有了许多人,全都是附近县城等地的罪犯。
我好奇地飘过去看,发现里面的人个个五大三粗,想来奶奶他们去劳改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看着车辆载着奶奶他们呜呜嘀嘀开走,我妈才收回视线。
她离开了这里,一路朝着厂房宿舍的筒子楼走去。
在走到楼下的时候,我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是我爸。
这时,我妈突然停住脚步站在楼梯口,然后回头说道:“贺团长什么时候也学会跟踪人了?”
话落,我爸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凝视着我妈,声音有些发哑:“江昔同志,我们能谈谈吗?”
我妈却直截了当摇头:“抱歉,我拒绝。”
我爸身形tຊ一滞。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骨节攥的‘咔咔’响:“江昔,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可你就一定要这么绝情吗?”
我妈面对着他,脸上骤然浮现出丝丝怒意,她一字字开口:
“贺州衡同志,所以你的意思是,就算我因为你而被千夫所指受尽委屈、差点没了前途、还丢了女儿,也不该给你甩脸子,是吗?”
一句一句,像是一盆盆冷水朝着我爸泼过去。
我爸定在了原地,口中张合几次:“不是的,我……”
在奶奶他们都被送走后,知道我妈是被冤枉了的军服厂领导也找了过来。
他们带来了姥姥从我妈那里偷来的钱袋子,接着又赔偿了我妈一些损失费,最后问妈妈要不要重新回到厂里工作。
对此,我妈拒绝了。
“我的老师预估了我的成绩,不出意外的话日后我就要去上学了。”
我妈摆摆手,说道:“谢谢领导们这些年的照顾了,以后我会回来看您们的。”
对此,厂部也表示理解。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间流逝。
“叮铃——”
这天,我妈刚从秦老师那里回来,筒子楼外就传来单车清脆的车铃声。
噔噔噔的脚步声穿过楼道,我猛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这格外有既视感的一幕,让我不禁想起了上月前发准考证的时候。
那时候,我还和妈妈一起讨论着未来……
想到这里,我的心酸涩起来。
“江昔在吗?”
邮差直奔我妈的屋子,停在门口敲了敲门。
我妈打开房门,迎面怼来的就是一封信。
邮差黝黑的脸上还淌着汗,却已经都笑成了一朵花:“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谢谢!”我妈也回以一个笑容。
关上门,我妈迫不及待拆开了信,我也跟着凑上前去。
【江昔同学:
通过全国普通高等学校入学考试,你已被西湖大学金融系专业录取,请于1980年9月1日到该院办理入学手续。
西湖大学
1980年8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