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皇帝要北上。”她微微低头。路人只觉得这女子大抵是妇人的忧思过重,他安慰道:“这倒是不必担忧了,陛下身边带了很多人,没有人能伤到他的。”秦北防匈奴的军队大约有三十万人,可秦兵却不止这么多人,而是高达二百余万。“也许吧。”晏侑修笑了笑。入夜,四下却并不安静。乡里照常举行大巫祭祀,以庆祝秦军大胜,秦兵之骁勇,举世可知。在一片欢歌载舞声中,唯独晏侑修怔怔看着正中央的篝火,火光在她眼中跳跃,而后又熄灭。
皇帝越来越追求长生了,甚至想携着近侍前往西域,去寻传说中住着西王母的昆仑山,可实在山高水远,他没有去了。
只是在某一天的时候,皇帝提出要北上巡边。
这一公文,早就随着快马发下了各个郡县。
“一是犒赏北击匈奴的将军,二是为了去督导东部的长城早日竣工。”百姓中有人这样说。
晏侑修抬眼,心中纵使有着排山倒海般的惊乱,面上也不动声色。
匈奴,也就是胡人,总是时不时就南下来与大秦交战一番,早已成秦人的心腹大患,百姓更是对他恨得咬牙切齿。
幸而有了一位将军,在杀喊声中,拎着长枪,长驱直入匈奴单于王庭,吓得对方连率残将匆忙逃窜。一时间,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
晏侑修定定看着榜上的公文,轻声道:“还是到这一步了吗?”
旁人看到她的神色,问:“为何见你脸上没有丝毫喜色?”
“因为皇帝要北上。”她微微低头。
路人只觉得这女子大抵是妇人的忧思过重,他安慰道:“这倒是不必担忧了,陛下身边带了很多人,没有人能伤到他的。”
秦北防匈奴的军队大约有三十万人,可秦兵却不止这么多人,而是高达二百余万。
“也许吧。”晏侑修笑了笑。
入夜,四下却并不安静。
乡里照常举行大巫祭祀,以庆祝秦军大胜,秦兵之骁勇,举世可知。
在一片欢歌载舞声中,唯独晏侑修怔怔看着正中央的篝火,火光在她眼中跳跃,而后又熄灭。
一回屋,晏侑修便看到自己的案几上摆放着一个小木简。
她跽坐于地上,利索的打开了它。
上面写着——丞相向陛下进言,赵高领国玺不宜。
另有几位公主一同向皇帝提及,小公子胡亥已经十二了,也该为他换一位老师了,也不能总是让一位隐官为其授课。
可皇帝默然片刻,淡淡一笑,拒绝了他们。
看完后,晏侑修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正要合上木简,装回布袋,却布袋里面似乎放着一朵花。
她一见便知,是阿嫚宫中的花。
微晃神,她眼前似乎也跟着出现了一抹红色,有人站在咸阳宫前冷声下令,将绵延殿宇都烧成了一片火海。
回过神,晏侑修浑身都冷了,她又想到了一些事……
那些她从后世得知的事情,近日总是时不时就浮现在她的脑海里,给予她冷不丁的一击。
也让晏侑修的心上蒙上了一层阴翳。
“皇帝会病逝于北上……”她执笔写下,又胡乱的涂掉。
“可劝陛下速归……”不行,皇帝不喜欢别人劝。
一夜无眠,等到天快亮,她才想出了法子——她去杀了赵高。
等她有了这个念头,她忽然觉得自己心头淌过了一丝血腥、残虐。
但片刻,她却强行隐去。
酷暑七月,漳水东岸沙丘宫百里之外,平原津。
其他地方连地上的大圆石都被日头晒得发烫了,但这儿依旧是那一副清风徐徐的模样。
晏侑修戴着一个斗笠,只觉得热。
等好不容易混入林子里,才觉得千万缕凉意扑面而来。
远处,一群穿着黑甲的侍兵在行营外巡视,晏侑修仔细看了看,走至了草丛的另一边。这回,她终于瞧见了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的辒凉车,威风凛凛的被众位侍兵围在中央,似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些急色。
她知道所有人在焦急什么,皇帝病了,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