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陈言诺和安隐的人,想抢你的东西?”“他们还没有拿到我的东西,不应该对我出手。”“那是谁?”程伽罗抿抿唇,语气严肃起来。“我现在怀疑是程家人。”昨天晚上,他让于墨安排的是程家的商务机。商务机属于公司内部管理,一旦调动,程氏方面就会有记录。除了陈言诺和安隐之外,最有可能知道他们行踪的,就是程家人。“难道……”江芙撑臂起身,“顾砚秋玩儿真的?”程伽罗听出她话里有话,疑惑询问:“什么意思?”
刹车声尖锐响起,轮胎擦过地面,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
汽车斜冲出车道,冲上护栏。
护栏裂开,风挡玻璃化成无数碎片飞溅。
汽车飞出桥面,在半空中翻一个跟头,扑通一声落入桥下的海水中。
封闭货车轰鸣着驶下桥尾。
驾驶座上,戴着鸭舌帽的男子,扫一眼水花翻涌的海面,冷冷一笑。
货车提速,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的车流中。
汽车在海水中下沉,冰冷的海水从破损的窗子涌进来。
打开安全带卡扣,程伽罗从身上摸出刀,割开挤住江芙的安全气囊,帮她解开安全带。
挥臂将破碎的玻璃撞开,将女孩子抱到怀里,程伽罗猛地踩水钻出汽车。
带着她游出水面,迅速游到岸边,将江芙放到岸边。
“小不点儿!”
程伽罗伸过两手,试试她的颈脉,将她的头歪到一边,帮她轻轻拍拍背部。
“咳!”
江芙剧烈咳嗽几声,吐出两口海水,缓过气来。
有安全气囊的保护,她只是因为剧烈的撞击暂时晕过去,并没有大碍。
抬手帮她抹掉脸上的溪水,程伽罗一把将她搂到怀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海面上,于墨吃力地从海水里游出来。
“程先生,没事吧?”
程伽罗转过脸:“你怎么样?”
因为于墨在驾驶位,脸上、额上被划破好几道口子,脸上满是血水。
于墨拖着一身海水爬上岸,抬手抹一把脸。
“皮肉伤,不碍事。”
江芙喘息着从程伽罗怀里坐起身,看一眼四周,“米莱呢?”
程伽罗向海面看了看:“于墨,你看到米莱没有?”
“帮她拉开安全带,推出车窗了。”于墨抹一把眼睛上的血水,“她没游出来吗?”
“米莱!”
江芙担心地想要起身,程伽罗一把按住她的肩膀。
“你刚受到撞击,别乱动。于墨,你看着她。”
提醒于墨一句,程伽罗甩掉身上早已经湿透的西装。
从口袋里摸出匕首咬在齿间,再一次跳入海水中。
水中,汽车还在迅速下沉。
好在汽车的线路还算完整,车灯还亮着。
借着光线,程伽罗很快就确定汽车的位置。
汽车窗外,米莱确实是钻出车子,只不过身上的裙子,被变形的车门绞住。
因为在水中时间太久,此刻已经窒息休克。
潜游过来,程伽罗拿过齿间的匕首,将她的裙子割开。
将女孩子拉过来扛在肩上,他重新踩水游出水面。
于墨看到二人出现,急忙跳下水,帮着程伽罗一起将米莱拉到岸上。
“米莱!”江芙吃力地撑起身,扶住米莱的胳膊,“米莱,你醒醒……”
“她只是溺水性休克,还有救。”
安慰江芙一句,程伽罗将米莱身上还缠着的背包割开,随手丢到一边。
“于墨,快,人工呼吸。”
救人要紧,于墨也顾不得其他。
弯下身来,扶住米莱的下巴,将空气渡到她体内。
程伽罗伸过两手按住她的胸口,帮她心脏复苏。
桥下,因为发生事故,不少司机都将车停下,应该是有人打过急救电话。
很快,警车和救护车赶到现场。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来到岸上的时候,经过程伽罗和于墨抢救的米莱,已经缓缓苏醒。
米莱被抬上担架,程伽罗接过一位护士递过来的毯子,裹在江芙的头和肩背,在她面前蹲下身。
“上来,我背你。”
江芙扶住地面站起身:“没事,我能走。”
“鞋都没有,脚不想要了?”程伽罗皱眉看她一眼,“快点儿!”
江芙低头看看自己,这才注意到,脚上两只帆布鞋只剩下一只。
两手扶住他的肩膀,她弯身趴到男人肩上。
程伽罗缓缓直起身,还不忘提醒。
“把毯子裹好,头趴到我肩上,不要让人拍到你的脸。”
江芙抬起脸,果然见马路上不少路人在用手机拍照录像。
她急忙收回目光,用毯子将头裹住,将脸贴到他的颈侧。
很快,众人重新回到路上。
救护车启动,将几人一起送到医院。
米莱被推进病房治疗,于墨也被护士带去处理伤口,程伽罗将江芙抱下车,将她送进一间治疗室。
“她刚刚受到撞击,帮她也做个全面检查。”
医生仔细帮江芙检查的时候,男人就站在床侧,一直扶着她的手掌。
注意到他额上的划伤,江芙晃晃他的胳膊。
“我没事,你也去处理一下伤吧。”
“别乱动。”程伽罗按住她的胳膊,随手抹一把额上血,“医生,她怎么样?”
“目前看来一切正常,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做个头部CT,我马上帮她安排。”
很快,两位护士就走进病房,将江芙推进检查室。
程伽罗留在门外,江芙在病床上转过脸,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去。
男人满身都是水,两只脚上只有袜子,一只鞋都没有。
对上她的视线,程伽罗隔着门,向她一笑。
“别怕,我就在外面。”
护士关上门,帮江芙取过隔离铅衣。
“男朋友啊,好体贴。”
江芙垂下睫毛,抬手抹一把有些酸涩的眼睛,没有出声。
等江芙和程伽罗做完各项检查,重新回到病房的时候,于墨也处理好伤口赶过来。
除了帮两人带来衣服、毛巾之类的东西之外,还拿来一些水和吃的。
将东西放到小桌上,于墨仔细向江芙说明米莱的情况。
“我刚去米莱的病房看过,只是有点轻微的肺部感染,医生帮她用过药,没有大碍。”
程伽罗从袋子里取出一条干毛巾,“车牌号记下了?”
于墨点头,“记下了,已经通知咱们的人在调查。”
程伽罗点点头:“陈言诺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你到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
于墨退到门外,将门关好。
程伽罗用干毛巾帮江芙擦擦头发,取出护士送来的病号服。
弯下身,撑起她的背,右手伸过去,拉开她裙衣后面的拉链。
江芙:……
狗男人礼貌吗,脱她衣服都不带打招呼的?
“你干吗?”
“你刚刚受到撞伤,有点轻微脑震荡,医生说先不要洗澡,换套干衣服省得着凉。”
没有给江芙拒绝的机会,男人手伸到她背后,轻轻一捏。
被海水湿透的胸衣松开,她当场丢盔卸甲。
拿过干毛巾,帮她擦干后背,程伽罗拉过病号服帮她披到肩上,扫一眼她环在胸前的胳膊。
“亲都亲了,还怕我看?”
江芙咬牙切齿地伸过右手,夺过他的干毛巾。
“我自己有手,脸转过去。”
程伽罗转过身,江芙胡乱擦两把胸口,将病号服上衣穿好。
刚刚拿过病号服裤子,程伽罗已经转过身。
扶住她的背,将她靠在自己身上,大手托住她的腰,将她的裙衣脱下去,将她抱到干燥的病床上。
视线落在她身上的小衣,他目光微顿。
江芙缩起腿,咬着牙威胁。
“你敢脱试试?”
程伽罗没说话,拿过干毛巾帮她擦擦腿上的水,拿过病号服裤子,将她的小腿塞进去。
希望一切快点结束,江芙主动抬了抬小腰,方便他将裤子提上来。
程伽罗帮她把衣服整理好,抬眸看她一眼。
“在床上,也没见你这么听话。”
江芙忍无可忍,抬脚踢过去。
程伽罗顺手捉住她的小腿,帮她扯掉脚上浸湿的棉袜,扯过薄被帮她盖好。
注意到他额角的血,江芙抿抿唇。
“去把你的伤处理一下,省得蹭我一身血。”
“这点小伤没关系的。”程伽罗收拾起她的湿衣服,“我去洗澡,不许乱动,要不然……把你绑床上。”
江芙回他一个白眼,将脸转到一边。
伸手试试她的额温,确定没有发烧的迹象,程伽罗提起纸袋走进浴室。
等他洗完澡,换上衣服出来的时候。
陈言诺也得到消息,带着安隐和助理等人一起赶到医院。
听到于墨和陈言诺说话的声音,程伽罗向江芙做个噤声的手势,拉开门走出病房。
“程先生。”陈言诺一脸担心,“您没事吧?”
程伽罗取出手帕,摘下手上的佛珠,一颗一颗认真擦拭着。
“我这个人呢天生命硬,死不了。”
“溪客小姐有没有受伤?”安隐问。
程伽罗专心擦拭佛珠,眼皮都没抬。
“我的女人,当然不会有事。现在,两位还是担心自己比较好!”
“你什么意思啊?”站在陈言诺后面的助理上前一步,抬手指住程伽罗的脸上,“我们会长可是好心来看你的。”
将擦干的指珠戴到腕上,程伽罗缓缓抬起脸。
刚刚还懒洋洋的男人,瞬间杀气四溢。
对上他沾着血的眉毛下,黑沉沉的眼睛。
陈言诺的助理,吞了口口水,缩回手指。
陈言诺转过脸,抬手扇了助理一巴掌。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向程先生道歉。”
“对不起,程先生。”
助理低头道声歉,退到远处。
程伽罗抬起右手,将弄脏的手帕丢进廊道的垃圾桶。
“明天早上之前,我希望陈先生给我一个交代。”
“应该的,大家都是朋友,不用您说我也肯定查清楚。”陈言诺陪着笑,“那我们的交易,您看……”
程伽罗:“改期,时间另定。”
“程先生。”安隐一笑,“我这次可是专程为了你的东西来的。”
程伽罗淡淡扬眉,“那又怎么样?”
慵懒的语气,不容置喙的强势。
安隐的眉微微皱了皱,很快又露出笑容。
“当然,您是货主,什么时候交易您说了算。”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程先生和溪客小姐休息了,程先生放心,明天天亮之前,我一定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陈言诺扶住安隐的胳膊,做个眼色,几人一起走出医院急救中心。
几人坐回车上,助理摸摸被打疼的脸,还有些忿然。
“陈总,您对他这么客气干什么,这是咱们的地方,他就是过江龙也得盘了。”
“惹他,命不要了?”陈言诺瞪他一眼,“三年前,金三角帕格将军惹到他,老窝都被端了。”
助理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不可能吧,不是说那个帕格将军手下,有一千多号人吗,武装得跟军队似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当时被那个王八蛋扣住当人质。要不是程伽罗,我小命都得丢在那。”陈言诺皱着眉靠到椅子,“你去仔细查查,到底谁干的,给他一个交代,省得他误会是我们。”
助理点点头,转过脸去打电话。
坐在陈言诺身侧的安隐,摘下眼镜,取下手帕擦拭着镜片。
“这个程伽罗,到底是什么人?”
“他道上的名字你肯定听过。”陈言诺缓缓吐出几个字,“缅北那边,都叫他‘阿修罗’。”
听到这个名字,安隐擦拭镜片的动作微微一僵。
“他就是缅北‘阿修罗’。”
“要是普通的小人物,能有本事弄到您想要的东西?”陈言诺轻轻摇头,一脸感叹,“从我认识他到现在,就三年,大陆现在做古玩生意的,要么是他的人,要么坟头都长草了。您想要的货,除了他,没人弄得来。”
陈言诺转过身,笑着拍拍安隐的膝盖。
“安老弟,生意要紧,女人天底下有的是,溪客吗……算吧啦(广东话,算了吧)!”
安隐将眼镜戴回脸上,没出声。
……
……
江芙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看看窗外的天色,她缓缓转过脸。
床侧,程伽罗正在翻看着,于墨送过来的调整资料。
男人短发微微有些乱,额侧头皮下的伤已经结成血痂,长睫下的眼睛里血丝明显。
江芙皱眉:“你怎么没睡觉?”
“不困。”
程伽罗合拢手中的资料,取过桌上的水杯,送到她唇边,喂她喝下两口。
“头疼不疼,有没有头晕什么的?”
江芙摇头:“昨晚的车祸,警方怎么说?”
“警方还没有消息,不过……我查到一些资料。开货车的人和之前开越野车跟踪我们的,是同一个人,应该是路上跟丢之后,到机场附近等待伺机而动。”
“你是说……”江芙眯眸,“对方知道我们的行程?”
“这个就是攻击我们的人,监控只能看清半张脸。”
程伽罗从资料里取出一张送到江芙手里,在男人的颈上指了指。
“这里有一个纹身,好像是虎头,如果下次遇到类似的人,一定要多加小心。”
江芙仔细看看文件上的照片,记在心里。
“会不会是陈言诺和安隐的人,想抢你的东西?”
“他们还没有拿到我的东西,不应该对我出手。”
“那是谁?”
程伽罗抿抿唇,语气严肃起来。
“我现在怀疑是程家人。”
昨天晚上,他让于墨安排的是程家的商务机。
商务机属于公司内部管理,一旦调动,程氏方面就会有记录。
除了陈言诺和安隐之外,最有可能知道他们行踪的,就是程家人。
“难道……”江芙撑臂起身,“顾砚秋玩儿真的?”
程伽罗听出她话里有话,疑惑询问:“什么意思?”
江芙将自己用照片威胁顾砚秋的事,简单向他说明。
“为什么不和我商量?”程伽罗拧起眉,“你知道顾家的底细吗?他们最开始起家,就是灰色生意。”
“和你商量?我失声住院的时候,你在哪儿;我被迫和程嘉木订婚的时候,你又在哪儿呢?”江芙将脸转到一边,“就知道寄礼物,连个地址、电话都没有,我写了那么多封信给你,都不知道往哪儿发?”
“对不起,小不点儿。”
程伽罗站起身,将她拉到怀里。
江芙将他甩开,他又将她拉回来,紧紧搂在怀里。
“我向你道歉,是小叔不好,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笃笃笃。
房门被人敲响,于墨的声音响起来。
“程先生,陈会长来了。”
“等我一下。”
拍拍她的背,程伽罗起身走出病房。
廊道里,陈言诺笑着走过来,将一沓资料送到他手里。
“程老弟,我可是帮您查清楚。”
程伽罗接过资料,翻了翻。
陈言诺给他的资料,与于墨查的基本内容相同。
看得出来,陈言诺并没有说谎,这件事情他确实不知情。
观察一下程伽罗的表情,陈言诺笑着扶住他的胳膊。
“程老弟,你可是救过我的命,我怎么能对你动手是不是?这次你一定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干的。”
“陈先生我当然是信的,但是那位安先生……”程伽罗扯扯唇角,“我要加价10%。”
陈言诺一脸为难:“程先生,10%是不是有点……”
“给你一个面子,8%最低,这是他得罪我的代价。”
“好吧!”陈言诺无奈地笑笑,“我去和安先生说,您可一定要把货给我们留着,毕竟大家朋友一场。”
程伽罗点点头:“考虑好再联系我。”
陈言诺带着助理告辞离开。
于墨有点担心地转过脸:“您突然加价,对方会不会取消交易?”
“不会。”程伽罗眯眸,“那个安隐明显不信任我。我们急着出手,他反而会怀疑。”
于墨点点头:“那我们现在?”
“小不点儿和米莱留在这里不安全,你去帮米莱办好出院手续,安排好飞机,先送她们回燕京。”
于墨转身急匆匆离开,程伽罗回到病房。
江芙已经起床,换下身上的病号服。
看到他进来,她平静地将手机塞进手袋。
“刚刚我说的话,你不用往心里去,我随便说说的,你本来也没有照顾我的义务。”
刚刚的脆弱,早已经消失在她脸上。
女孩子的语气,平淡而疏离。
“我去看看米莱。”
戴上口罩,提起手袋,江芙迈步要走。
程伽罗伸过手臂,拦住她。
“以前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弥补,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的。”
江芙反手将他甩开,走出病房。
程伽罗拿过桌上的资料,跟到她身后。
“你也休想甩掉我。”
江芙咬牙切齿地瞪他一眼,走进米莱的病房。
房间里,米莱刚刚换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
因为抢救及时,她的情况并不严重,又经过一晚的休息,气色都恢复不少。
看到江芙和程伽罗进门,她快步迎住江芙。
“溪姐,您没事吧?”
江芙回她一笑,捧起她裹着纱布的手臂看了看。
“疼吗?”
“没事儿。”米莱扯扯唇角,向程伽罗转过脸,“程先生,我都听于墨说了,谢谢您救了我的命。”
程伽罗:“我只是把你从水下捞出来,人工呼吸是于墨帮你做的,你还是谢他好了。”
米莱和于墨对视一眼,同时尴尬地将目光移开。
江芙:……
这种事,就不用直接说出来了吧?
“于墨,你帮米莱收拾一下。”
江芙转身,拉住程伽罗的胳膊,将他扯出米莱的病房。
“人工呼吸的事,用得着说这么清楚吗?多尴尬啊!”
“他们尴尬和我有什么关系?”程伽罗一脸无所谓,“我只是不希望她误会。”
江芙白眼:“说得好像你多守男德似的。”
程伽罗看她一眼,“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