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擦拭着眼泪拜别,尽管再不忍,也只能转身离开。坐在亭里休息的邓良起身叫住了姚大娘,从身上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一袋银子。“大娘,我这一趟来去最快也要大半年时间,这是银子,你拿回去交给我娘,孩儿不能在跟前尽孝,她腿脚不便,就劳乡亲们多多照顾了。”姚大娘接过,温声道:“好孩子,你不提我们也会的,放心去吧。”她凑近了些,瞥了陆家族人一眼,压低了声音:“你娘说,让你多多照顾一下老太君一家,但也别做得太明显,毕竟你也不容易,只别让他们给人欺负了就行。”
陆老夫人擦了擦泪,轻轻推开儿媳搀扶的手,郑重地朝村民躬身一拜:“陆家有家规,不得取用百姓一衣一物,但是我们现在确实需要这些东西,老身代陆家上下拜谢各位。”
陆老夫人不是个愚昧不知变通的人,她可以受苦受累,但不能让孩子们也跟着受苦受累。
规矩是死的,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她这一拜,身后陆家所有人都跟着拜了下去,就连陆思宁也不例外。
这样双向奔赴的守护确实值得尊敬,宋明鸢也跟着一拜。
送行的村民立马跪了下来,齐齐举手挡住了他们往下拜的动作。
“老太君,使不得啊,您这是折煞我们了!我们今日所做不足昔日陆家之万一,陆家护百姓安危,身为百姓我们却护不住陆家,您这一拜我们受之有愧啊!”
他们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且也都知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陆家是不会要他们的东西的,可越是这样,反而越是叫人心酸。
陆老夫人一一将人扶了起来,眼含热泪:“老身不敢承诺你们什么,不过有生之年,倘若还有机会,我们陆家子孙仍旧会不遗余力为百姓谋福祉,为百姓逐强敌。”
虽然她也曾怀疑过,也曾动摇过,但没有哪一刻是如此坚定陆家一直以来的信念。
陆家,不悔!
“老太君,一路安顺!”
“夫人和诸位小将军们,保重!”
村民们擦拭着眼泪拜别,尽管再不忍,也只能转身离开。
坐在亭里休息的邓良起身叫住了姚大娘,从身上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一袋银子。
“大娘,我这一趟来去最快也要大半年时间,这是银子,你拿回去交给我娘,孩儿不能在跟前尽孝,她腿脚不便,就劳乡亲们多多照顾了。”
姚大娘接过,温声道:“好孩子,你不提我们也会的,放心去吧。”
她凑近了些,瞥了陆家族人一眼,压低了声音:“你娘说,让你多多照顾一下老太君一家,但也别做得太明显,毕竟你也不容易,只别让他们给人欺负了就行。”
“你看吧,特别是陆家那些个白眼狼,你没事的时候多抽抽,有事的时候也忙里偷空多抽抽,不用给他们面子。”
说完,姚大娘又给邓良塞了些东西:“这是你娘差我给你拿的,都是些菜干腊肉,你拿着路上吃,大娘就先回去了啊。”
临走前,姚大娘还不忘朝陆二老爷那边瞪上一眼,才跟着村民们离开风雨亭。
陆家族人看着村民送给陆老夫人的一大堆东西,十分眼热,刘氏更是恨不能上手去抢了。
那可都是棉衣啊,还有腊肉跟鸡蛋,全都是他们现在急需的东西!
可现在这些东西全都是陆老夫人他们的,连锅里的热粥都是!
陆二老爷心中煎熬不已,甚至都隐隐后悔太早让陆家人除族了,如果没有除族,现在他们还能分上一杯羹。
他张了张口:“杨氏……”
陆老夫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朝宋明鸢道:“鸢鸢,你们快都过来把棉衣裹上,待会奶奶给你们煮几个鸡蛋,拿着路上吃。”
她从一堆棉衣中挑了合适的。
村民都很用心,连孩子们的棉衣都准备了,颜色并不鲜艳,都是深色的,耐脏又厚实。
摸着一个个冻得冰凉的小手,陆老夫人也是心疼。
这天寒地冻的,她这把老骨头都支撑不住,可孩子们愣是没喊过一句苦一句累,懂事得让人心里不落忍。
好在日子虽然苦,可一家齐心协力,千难万难也总能克服的。
陆老夫人将棉衣给孩子们套上。
宋明鸢想,她根本不需要穿棉衣,只话还没出口,便被陆大夫人兜头罩了一件下来。
“鸢鸢,娘也给你穿,别冷着了。”
“小姐,兜帽!”
“……”
有一种冷,叫大家都觉得你冷。
到最后宋明鸢连围脖都给系上了,裹得严严实实,再凑火堆边上一烤,即便是不用灵力抵御,也不觉得冷。
一家人全都齐整地穿上了大袄子,只有陆家族人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眼见着还剩下两件多出来的,陆二老爷忍不住又喊了一声:“杨氏,那两件衣服既然你们不穿……”
“穿,咋个不穿?”陆老夫人冷笑一声:“我留着晚上给孩子们当被子盖,再不济还能烧了取暖,你一大把年纪了不会连孩子们御寒的衣服都要抢吧?”
想要?想屁吃!
“我们到底都姓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陆老夫人冷哼:“你把手伸出来,我看看打断了还能不能连着筋!要是真连着筋,这两件衣服我就白送给你们穿!”
“……”
陆老夫人懒得再搭理他们,背刺的时候怎么不说打断骨头连着筋?有好处占了就是一家人了?
真当他们好欺负似的!
她转身去张罗起了孩子们的口粮,几锅粥他们十三个人肯定是吃不完的。
陆老夫人拿了旁边村民们早早准备好的竹筒,盛了粥让孩子们给凉亭里休息的官差送过去。
看到陆老夫人宁肯把粥给官差,也不给他们这些同族,陆二老爷脸色铁青,愤然拂袖离开。
“娘,我饿!我要喝粥,我要喝粥!”看到自己讨厌的人全都有粥喝自己没有,陆裴昌闹腾起来。
刘氏一个头两个大:“哎哟我的小祖宗,他们不给咱们吃,娘去哪里给你弄粥。”
“哇呜——我不管,我就要喝粥!我就要喝粥!”
陆裴昌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来,哭嚎声如同魔咒。
平整的雪地被他蹬腿铲秃了一块,全身都在使劲,可就是没有一滴眼泪。
看见裸露出来的沙子和石头,陆裴昌哭声一停,忽地恶从心头起,抓起一把就朝熬粥的铁锅跑了过去。
刘氏离他最近,本来tຊ可以抓住他的,可就是没动手。
知子莫若母,陆裴昌拿沙子的时候,刘氏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根本没想过要阻止。
看着他跑过去,甚至暗暗希望他能把沙子撒进锅里。
这可是她们自己教的,他们吃不上,谁也别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