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看见了吗,这是你的好兄弟楚萧,用烧红的铁块给我打上的烙印。”“这三年,军营里的将士,不管是高矮胖瘦,都能随意出入我的床榻。”“我每天都哭着喊哥哥来救我,可等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男人的折磨……”魏清宁轻声说着,拔下头上的发簪,将尖锐锋利的一头对准胸口的‘妓’字。谢沐珩看得心颤,五脏六腑都在撕裂灼痛!“别说了……”他朝前走了几步,想要跃上围墙将那个女人拉下来。可他只要一动,魏清宁就将簪子往心口递进几分。
清紫阁。
魏清宁回了房间,坐在窗前一动不动。
直到天空渐暗,暮霭沉沉,泪水落满了她整张脸。
没有任何压抑,她将所有的声音都撕吼出来。
每一声哭喊,都是噬心腐骨的痛意。
每一声啜泣,都透着沙哑和绝望。
直到声嘶力竭,她才作罢。
枯坐到天明。
魏清宁顶着红肿的眼,走到书案边,拿出了笔墨纸砚。
从前她坐在这里,研磨落笔写尽少女心事,写尽自己的爱意。
如今她依然坐在这里,却是要写明自己因为这段不该萌芽的爱慕,所遭受的惩罚。
“我知相思了无益,衣带渐宽人憔悴。”
“爱了不该爱的人,成为不洁之人,非我所愿。”
“生不由我,死亦不由我。我这短暂的一生,有太多憾事……”
写好书封。
魏清宁折叠装好,准备出门。
却看到院子里站了一排侍卫:“大小姐,镇国公有令,婚礼之前,您不可离开这院子。”
魏清宁一怔,缓缓将门关上。
既然婚礼是他们想要的,便如他们的意吧!
反正,她的所愿所求,也只有最后一个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魏清宁将自己关在房间,连房门都未出。
外面喧哗热闹,唯独她这里是一片安宁的净地。
六月初三,大婚之日。
镇国公府锣鼓喧嚣,处处张灯结彩。
婢女们在清紫阁忙进忙出,魏清宁只是安静坐在铜镜前,任由她们梳妆打扮。
府门口,人潮涌动。
骑着骏马而来的楚萧一袭红袍,一边接受众人的道喜,一边等候着新娘子上轿。
裴玄觉看着新郎官,只觉得他身上那一抹红有些灼眼。
他垂下眼帘,不再去看。
宾客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魏清宁人影。
不一会儿,喜婆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
“新娘子不见了!”
众人大惊失色,楚萧也立马翻身下马。7
谢沐珩大步朝清紫阁走去,院子里的下人全都乱做了一团。
找遍所有地方,都没有看到魏清宁的人影。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喜婆大惊失色地指向阁楼外的围墙之上。
“新娘子在那里!”
所有人都一并望去。
只见一身如火嫁衣的魏清宁站在围墙之上。
凤冠霞帔,衣决迎风飘扬。
她看着众人朝自己围来,眼里少了这些日子的怯懦,只剩平和与宁静。
裴玄觉仰头看过去,只觉心口一阵闷跳。
“下来!大婚之日,岂容你胡闹!”
魏清宁静静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
“哥哥,你来了。”
她指向围墙之外的那一片,语气缥缈了几分。
“满池塘的荷花开了,再过一些日子,就可以采莲蓬了。”
清紫阁的高耸围墙之外,是一池荷花。
小时候,谢沐珩总会在每个盛夏之际,带魏清宁一起去采莲蓬,拔莲藕。
“紫烟,池子里最漂亮的那朵荷花,哥哥要去为你采摘!”
“待你长大后,哥哥要打通这面高墙,让你春夏秋冬都能来赏景!”
那时候的谢沐珩,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可现如今,却是将她推入恶魔之手的人。
思及至此,魏清宁的眼眶抑制不住的泛红。
“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唤你了。”
“我不想嫁人,也不想再做裴家女……若是可以,我希望自己从一开始就与你们无半点瓜葛。”
她的声音沙哑万分,整个人就像一片残破的落叶。
只要风一吹,她就会凋零落下。
谢沐珩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口生出一阵尖锐的慌乱。
他压住那抹异样,看向魏清宁:“今日府中高朋满座,由不得你胡闹,快回来!”
魏清宁扯了扯嘴角。
时至此刻,他在意的依旧是镇国公府的名声和清誉。
魏清宁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可惜,我回不去了。”
她将自己的嫁衣一件件褪下,身上只留下一件单薄的里衣。
衣领敞开,斑驳的红印显现在众人面前。
还有个清晰可见的‘妓’字,正在雪白中央。
“早在三年前,你将我送出府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谢沐珩呼吸一滞,瞳眸震颤。
一个黑衣侍卫大步奔来,面色凝重地走到他身边耳语。
“主子,小姐这三年没在法相寺,而是在军营做了三年军妓!”
一句话,宛若雷劈,炸得谢沐珩差点站不稳。
他还没从这个消息中缓过来,便见魏清宁将衣领敞开大半。
一个清晰可见的‘妓’字映入他眼帘!
“哥哥,你看见了吗,这是你的好兄弟楚萧,用烧红的铁块给我打上的烙印。”
“这三年,军营里的将士,不管是高矮胖瘦,都能随意出入我的床榻。”
“我每天都哭着喊哥哥来救我,可等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男人的折磨……”
魏清宁轻声说着,拔下头上的发簪,将尖锐锋利的一头对准胸口的‘妓’字。
谢沐珩看得心颤,五脏六腑都在撕裂灼痛!
“别说了……”
他朝前走了几步,想要跃上围墙将那个女人拉下来。
可他只要一动,魏清宁就将簪子往心口递进几分。
丝丝血水溢了出来。
谢沐珩吓得不敢肆意妄动。
魏清宁眼底涌现泪意。
她最后抬眸深深看了一眼围墙之下的男人。
“你曾说我像围墙之外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可现在我只是池塘里污浊的泥。”
“你还说我阿娘生性浪荡,死有余辜,不洁之人都该死……”
“可我也不想变脏……我只是想活着……”
“但哥哥,是你亲手扼杀了我的活下去的念想……”
身前的镇国公府,是困住她的牢笼。
身后那一片深不见底的荷花潭,是她可以脱离痛苦的唯一去处。
“若有下辈子,我愿想做一朵真正出淤泥不染的荷花,与你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话落的瞬间,魏清宁将发簪狠狠刺进正胸口的‘妓’字中。
血水喷射,如漫天红雨降落。
沾血的艳红裙摆飞扬。
她张开双臂,宛如一只残破的蝴蝶,整个人直直往后坠去。
“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