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惜玉跟着她爹爹骑着马,离开队伍,走开一段路。王大夫看着女儿朦胧不清的脸庞,定定看了会儿,说:“惜玉,等这一仗打完了,爹给你找一个好人家,让你过相夫教子的tຊ日子。”王大夫说完,在女儿穿着铠甲的肩膀上拍了拍,再次骑马扬蹄而去了。这回马蹄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更响了。王惜玉惊诧地怔在原地。她爹爹专程跑回来,就为了说这样一句话么?相夫教子?王惜玉想起从小到大,她爹爹从不对她说这些女儿家的话。
而周云思还不知道,还覆在她身上,只是脸色变得极差。
“云思!”
反而是青萼反应过来,惊叫一声,娇小身躯从他身下钻了出来。
她还赤着身,但完全忘了羞涩,颤抖地抚上他的唇角。
“你……吐血了?你怎么了?”
说着扬身就要呼传宫人。
周云思一把捂着她的嘴,低声道:“别喊……”
他额头这一会儿功夫竟出了一层冷汗,制止了她后,他虚弱地斜倚在床头,指挥着她在一个小匣子里取了几粒丹药。
青萼手忙脚乱伺候他服下丹药。
“云思,你这是怎么了?”
服下丹药的周云思,气色好转回来。
他苍白的脸上,绽出一个温柔的笑,伸手将她拉进丝被中。
他轻抚着她的一头青丝,低声说起在雍国被人下毒的经历。
“……彼时命悬一线,手下拼死护我出城……幸遇神医,保下性命。只是体内毒素难清,调理了许久。”
“原本我想痊愈后再回国,奈何父皇病重,二弟身残。三弟遇害。四弟年幼。我只得拖着病躯回国。”
“我中毒之事,除了身边的心腹,旁人皆是不知。已许久未发作了。今日吓着你了吧?”
他提及“三弟”时,语气如常,青萼却身体一僵。
周云思察觉到她的异常,还以为她是因为听到他说的话而震惊,或者是在担心他,便温声笑道:
“也算不得什么,平日里只要按时服药,便无碍。”
他的嗓音轻柔,身上散发淡淡清香,还有刚才服过丹药的味道。
他的手一下下抚在她发间。
她从未像这一刻心满意足过。
唯愿时光在这一刻停止。
可是她心里藏着一根刺,总是在她想要沉浸在属于她和云思独处的时光时,刺痛她一下。
她当然是向着周云思的。
在他说话时,她无数次都要说出口:
她在进王宫前,见到了一个酷似周蓝义的人。或许,周蓝义还没有死。
她又回忆起见到的那个年轻男子。
她肯定他就是周蓝义。
如果真的是云思派人刺杀的周蓝义,那么云思还没有做干净。
青萼出身在王室,深知争权夺位有多么残酷。
如果周蓝义有所图谋,云思岂非有危险?
可只要她说出自己看见的,周蓝义真的就没有活路了。
她犹豫又纠结,手指在周云思腰间轻轻划着,划着,她是如此爱他。以至于得知他死了,对酷似他的周蓝义都投以无限深情。
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
她想,云思已经是一国之主,周蓝义还能做什么呢?
或许,周蓝义只是想活命罢了。
这个夜晚,没有月亮。
王惜玉骑在马上,目送她爹爹骑马离去。
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亲卫,霎时间投身进了黑暗之中,只留下一串马蹄声。
王惜玉仍然望着前面黑黝黝的树林。
前面,就是他们周国的领土。
而她又要离开母国了。
马蹄声听不见了,她拽了拽缰绳掉头去找自己的队伍。
留给她的队伍,有五千个兵,此时正齐刷刷静候着她。
她一向军纪严明,这么多人,在她统领下,连一声咳嗽都没有。
王惜玉看着前面几排士兵们黑亮亮的眼睛,心也就定了。
默默行走了半里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她爹又折返回来了。
王惜玉跟着她爹爹骑着马,离开队伍,走开一段路。
王大夫看着女儿朦胧不清的脸庞,定定看了会儿,说:
“惜玉,等这一仗打完了,爹给你找一个好人家,让你过相夫教子的tຊ日子。”
王大夫说完,在女儿穿着铠甲的肩膀上拍了拍,再次骑马扬蹄而去了。
这回马蹄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更响了。
王惜玉惊诧地怔在原地。
她爹爹专程跑回来,就为了说这样一句话么?相夫教子?
王惜玉想起从小到大,她爹爹从不对她说这些女儿家的话。
一开始爹爹的小妾还说该让惜玉学学女红,学学管家治家的事情,被爹爹骂过“多嘴”后,就再也不提了。
而王惜玉又没有母亲,所以她爹爹教她看兵书,教她练剑,教她排兵布阵……王惜玉自己也愿意学,她爹爹教的更开心。
马蹄声又听不见了,王惜玉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对她爹爹的疑惑往回走。
她要率领这五千个兵,绕过乞胪山,绕到敌军的背后,在他们攻城时,与守城的将士,里应外合。
否则,他们周国难敌来犯的大军。
白天周王与王大夫定下战略后,王惜玉领着这些兵,连夜悄悄出发了。
王惜玉庆幸自己先前训了一支先锋军,虽并未大成,但有正规军配合着,也可勉强能用。
没办法,谁让他们周国与舜国一样,兵力不足。
周国比舜国还强一些,但比起好战又强悍的月华军,是差远了。
何况,这回月华联合朱雀国,足足集结了十万兵马。
若是周国正面迎战,敌军叠着人梯都能攻破他们的城墙。
所以她爹爹才想出这个里外夹击的办法,不然这仗就没法儿打。
至于将领的人选,也是他爹爹推荐的她。
说除了他的女儿,交给谁去打,他都不放心。
临出发前,周王后还邀王惜玉进王宫赴宴。
不知为何,周王后对王惜玉用犯人训了一支非正规军甚是感兴趣,问起许多细节。
这也让王惜玉很疑惑。
在她看来,从舜国嫁过来的这位王后,脸敷得极白,举止柔弱,实非对军营感兴趣的人。
但她还是有问必答。
周王后听她说话时连连点头,脸上神色却是很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