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沉着脸不说话,楠伊见他那样,难得见一面,她态度软下来,哄他:“邵老板,我日后吸取教训,努力改正不就好了。”他看她那涎皮赖脸的样子,无奈笑:“你说你这能屈能伸的样子是跟谁学的?”楠伊心想,当然是跟我老爸学的,我爸不就是这么糊弄我妈的,见他有了笑脸,得寸进尺道:“你别告人家了呗,那父女俩挺不容易的,我这不影响什么,正好就当放假了。”邵京华拿她没办法:“回头再说吧,不用你管了。”邵京华开车把她送回了四合院,从6月份车祸之后,楠伊也就来了4、5次。
“邵京华的电话?怎么打我这来了。”
楠伊一吐舌头,装作不明所以。
电话被孟姿递过来,又被她递过来,示意找你的。
她不自然的接起电话,邵京华问:“在哪呢?”
邵京华这人,虽然不亲近外人,却把孟姿的电话记得烂熟。
她若无其事地抬杠:“你电话打到哪你不知道,还明知故问。”
邵京华质问:“电话怎么关机了。”
楠伊胡诌借口:“没电了吧。”
只听见邵京华呵呵怪笑:“你接着编,你猜我现在在哪呢?”
只听见电话那端,李主任热情洋溢的声音:“楠伊啊,邵董说给你找最好的律师,一定要把这官司打明白!”
楠伊立刻就急了,她想起ICU门口,父女两人凄凉的背影,已经失去一个亲人,怎么承受被告的风险:“老师,你不是说这案子就算他们告也告不赢吗,还找什么律师啊!”
邵京华接过电话,冰冷的声音传来:“他们平白无故冤枉你,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邵京华,那就是个没什么文化的老人,你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楠伊就听见电话那头,邵京华不悦讥嘲:“你又当好人,你平时跟我唱反调那个劲呢!”
楠伊一皱眉,都能想象到李主任的表情。
“你给我滚出主任室,你在我老师面前说什么呢!”
“那你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接你。”
楠伊扶额无奈,琢磨明天要怎么跟李主任交代。
挂了电话,对上孟姿一脸疑惑,又不得不如实交代,楠伊心里暗骂,邵京华,真是个惹事精。
孟姿斟酌着问:“一一,你就这么跟他和好了?”
楠伊对着孟姿,再没办法伪装,垮了一张脸,沉吟许久,眼底有微微的红:“孟姿,他是邵京华,我可能要错过他一辈子了。”
所以她想陪他走一段很短的路,弥补当年那般惨烈的分手。
国际妇婴楼下,远远就看见他那台黑色揽胜开进大院。孟姿把楠伊送到邵京华身边,打趣他:“邵公子,上次车祸你还欠我们一顿饭呢。”
孟明朗陪着一起下楼,却是很少见过邵京华,只听孟姿偶尔提过这两个人分开有几年了,难免疑惑。
邵京华跟孟姿也不客气:“你要想道歉我没意见。”
孟姿挑眉心想这男人还是一张臭嘴,说话不饶人:“邵董你都这么有钱了,还跟我们计较。”
邵京华笑笑:“省钱有用。”
楠伊就这么站在一边听两个人斗嘴,一声不吭。
邵京华说:“郑大夫现在能耐了,失联之前没谁惦记的,也没个告知通知,让人满天下找你。”
楠伊讪讪笑:“您本事大,这不是手到擒来。”
邵京华不理她虚头巴脑地恭维:“走吧,别站着了。”
孟姿那些年见过两个人从无间恋人到决裂,陪着楠伊走过了一段最黯淡无光的日子,她是知道楠伊心里最惦念什么的。
她收起玩笑神色,认真说:“京华,你照顾好一一。”
邵京华站在车下,轻点下头,没再多说什么,只看见楠伊忸怩地站在那,没动。
“祖宗,还用我抬你上车吗!”
楠伊梗着脖子:“不用,我自己会。”她只是当着孟姿的面有点赧然。
两个人就这样在孟姿两口子的注视下,绝尘而去。
孟明朗试探问:“邵公子不是结婚了吗?”
八月流火,人心却冷,孟姿不禁叹息,造化弄人,情深缘浅。
车上,邵京华一直阴沉着脸,压抑着脾气:“玩失踪前就没想过,我找你怎么办,有事也不跟我说!”
楠伊转过头,八月的北川,艳阳高照,燥热异常,车里却是凉飕飕的,她平静的说:“我也不能什么事都找你。”
邵京华气恼,一边楠伊是那么热烈的爱他,他不是感受不到,一边又是这么有礼地推拒他的好意,好似这样就能跟他划分界限。
邵京华叹气,故作玩世不恭的样子:“要不我跟李靖叮嘱一下,让他帮忙看着你。”
楠伊一听这混账男人竟然要把自己主任都扯进来,她知道,没什么是他不敢干的,急躁地跟他嚷:“邵京华,你有病吧,明天我怎么跟主任解释。”
他痞笑着拉过她的手:“解释个屁,我疼我自己媳妇有什么问题。”
楠伊冲着他撇撇嘴:“邵京华,你不会真的想三妻四妾吧。”
邵京华笑容就僵在脸上,唇角也沉了下来,声音凛冽:“一一,我说话你是一句没听进去。”
楠伊不想同他争论,窝在座椅里,目光失焦地望着前面的路。
她从不怀疑邵京华的感情,却也从不盲目信任未来的承诺,她已经吃过亏,尝过滋味。
邵京华越想越气,自己不知道应允了沈佳怡多少无理要求,才换来年前她把离婚协议签了,从他准备回来找楠伊,就知道不能让她身处尴尬之地,可是偏偏赶上人事调动,普通人离个婚,到民政局盖个章这么简单,他现在离个婚,还要打报告到上面,二伯反复叮嘱,升迁前不要有个人作风问题,他才没把离婚材料递上去。
他在尽所能为她想,她却是一再把他往外推。
他阴沉着脸不说话,楠伊见他那样,难得见一面,她态度软下来,哄他:“邵老板,我日后吸取教训,努力改正不就好了。”
他看她那涎皮赖脸的样子,无奈笑:“你说你这能屈能伸的样子是跟谁学的?”
楠伊心想,当然是跟我老爸学的,我爸不就是这么糊弄我妈的,见他有了笑脸,得寸进尺道:“你别告人家了呗,那父女俩挺不容易的,我这不影响什么,正好就当放假了。”
邵京华拿她没办法:“回头再说吧,不用你管了。”
邵京华开车把她送回了四合院,从6月份车祸之后,楠伊也就来了4、5次。
两个人忙得有时候只能吃个便饭,他们最终都没能越过那条线。
好像相伴却让人更心安,就像楠伊怎么都不愿意回壹号院一样,邵京华也没勇气去触碰那个身体,就像一个装满记忆的匣子,一旦打开,邵京华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溺死其中。
邵京华给她安置好:“我下午得回集团,你想吃什么就让张妈给你弄。”
院子大的,如果不是特意找,根本看不见张妈的踪影,卫生也是雇了专业的人来打扫,楠伊有时候想,难怪京城里有大把的女孩子在钓金龟婿。
楠伊呲牙笑:“邵老板,就别婆妈了,弄得我好像不食五谷。”
邵京华笑骂:“你还嫌弃,有多少人想我这么对人家呢。”
楠伊嘟起嘴,一脸嫌弃:“你真是越老越不要脸。”
邵京华不以为意,揉揉她的头发匆忙回集团去了。
转身刚走出正院的拱门,才意识到车钥匙落在桌子上,又折回身。
回廊上,房檐下,他站在海棠花窗棱窗户前,看见阳光透过窗棱,投射在女孩子的背上,在身前现成一个阴影,她低着头,两侧的长发垂下。
房间里静悄悄的,能听见纸张翻过的哗啦轻响。
邵京华还记得那时候她准备期末考试,天天躲在壹号院里学习,废寝忘食。
在32层的落地窗前,金色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笼罩住沙发里低头看书的女孩子,像谢诺夫的油画《阳光下的少女》。
他就忽然挤在她身边,掀翻她的课本,把她搂在怀里,狠狠亲她的脸。
闹腾许久,等两个人都累了,依偎着,楠伊那时候还会憧憬:“邵京华,等我们老了,我们每天就到四合院去,晒晒太阳,种种花。”
那时候他会摸着她光滑的头发,信誓旦旦地说:“一一,等你毕业了,我们就去登记,我可不能让你跑了。”
楠伊会羞涩地低着头,嗔怪:“你想得美。”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此刻,邵京华看着书案前的楠伊,分手后,起初恨过一段,后来心平气和地想想,那时候的自己处理事情不够周全,如果没那么冲动,两个人一吵架就拿刀子扎彼此的心,也许结局就会不一样。
他轻推门进去,走到楠伊身后,把她手腕上的黑色头绳褪下,在她脑后挽了一个马尾,低沉着训斥:“眼睛不要了,外科大夫的眼睛多重要。”
她被忽然折返的人一惊,随即向后仰着头,笑看着他:“邵公子还会这个。”
邵京华有点不自然:“这还不拜你所赐。”
医学院8年,4年孟姿当妈,4年邵京华养大。
她呵呵傻笑,不再回嘴,任他摆布,时间好像跟着空间静谧下来,直到楠伊感觉局促。
邵京华在她身后俯下身,环住了楠伊,靠近的气息在耳边均匀绵长,她有那么一刻是妥协地,最真切的感受,是想靠近他,是想被他靠近。
他就像她唯一的救赎,是她晦暗生活里的一点光。
就这样他的面蹭到她的脸颊,温暖柔软的触感直达心底,熟悉的心动,从未缺席,她能闻到到他身上那熟悉的凛冽香气。
如若是他,她愿作约瑟,终生信仰,囚禁至死。
就如同那一夜,邵京华要她回来,她从迷茫到下定决心,只用了一弹指的时间。
他的鼻息吹拂在她的唇上,她侧过头,心跳得急促,院落如此深,竟是听不见一点尘世的喧嚣。
她想到在孟姿面前的豪言壮志,如今却是紧张到慌张,几年如一日的慌张。
邵京华就是喜欢自己的姑娘,总是娇羞的样子,还有不服输的僵直。
就在邵京华倾身过来时,回廊上,传来一个女孩子娇滴滴喧嚷,声线越过垂花拱门,直抵正房。
楠伊一惊,没错,那是沈佳怡的声音,她给沈佳怡做主刀大夫4天,早就熟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