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盘打得啪啪作响,无非又是继续糟蹋李暮蝉为数不多的名声。不消片刻,这个消息就会插上翅膀流传到京城各处——李暮蝉生活窘迫,为了维持体面剥夺下人的财产,被心软的三小姐李雪柳制止后,良心发现,向下人们磕头认错以求原谅。如此一来,既为自己的美名再添一笔光辉,又能拉踩着李暮蝉的脸面上位。沈怀渊之所以对自己没有好感,一定是没发现自己的善良和李暮蝉的恶毒。等把这件事闹大了,李暮蝉的名声只会更烂更臭。
李府。
天气闷热得要命,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好像被凝住了。
地面被晒得滚烫,二小姐又挑的鹅卵石铺成的路让他们跪。
就在众人心思摇摆不定,准备将真相说出口时。
门口突然涌进了一群人,然后两道带着救赎光辉的声音从天而降。
一道温婉动听:“二姐姐,你为什么又在惩罚可怜的小人们。”
一道中气十足:“李暮蝉,你犯什么浑。”
正是李府中善良如神仙心软如的菩萨的三小姐和大少爷。
两人如救星般出现,跪着的奴仆们两眼放出光芒,顿时觉得自己仿佛看见希望一般。
而他们旁边,还站着位人高马大的白衣少年。
他疏懒地靠在垂花门旁,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那个模样清秀的小丫鬟跑得格外快,一溜烟地跪在了李长风脚边,扯着脖子哭得十分可怜:“大少爷,你可要为奴婢们做主啊,奴婢们辛辛苦苦攒下的钱都被二小姐指责偷盗她屋中的首饰了啊。”
其余的人也争相附和。
“是啊,我儿子前几日生了一场大病,正是需要钱的时候,二小姐这样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们拿二小姐当主子,二小姐却拿我们当畜生,三小姐,求求你带我们走吧,二小姐这样,是要逼死我们所有人啊。”
下人们哭诉着自己不公的待遇,从他们话中凑出的信息可以正面感知到李暮蝉是多么的丧尽天良侧脸感觉出李雪柳是多么的菩萨心肠。
李长风愤然作色,眼神如刀,恨不得上前tຊ打死李暮蝉。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府中的下人的?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个泼妇,毫无半点淑女可言。”
“府里可是短了你的吃穿,逼得你要搜刮下人的钱财?”
这事要是传出去,还以为他们尚书府多亏待李暮蝉似的。
李雪柳柔柔的攀住李长风的胳膊,状似劝阻实则再添一笔道:“哥哥,你快别说二姐了,她也是你的妹妹啊,你这样说,她会多伤心啊。”
李长风阴恻恻道:“我只有你一个妹妹,至于她......呵”。
若是平常的话,他骂两句便也罢了,只是不巧谢世子今日来了。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的话,难免会落人口舌。
他转头看向李雪柳,神色柔和了不少:“若是她今日肯下跪道歉并加以改正的话,便饶过她这一次。”
李雪柳脸上立刻盛开出一朵娇艳的花,那份喜悦像是发自肺腑一般:“二姐你听到了么,哥哥说你只要向下人奴仆们道个歉,哥哥便既往不咎了。”
她算盘打得啪啪作响,无非又是继续糟蹋李暮蝉为数不多的名声。
不消片刻,这个消息就会插上翅膀流传到京城各处——
李暮蝉生活窘迫,为了维持体面剥夺下人的财产,被心软的三小姐李雪柳制止后,良心发现,向下人们磕头认错以求原谅。
如此一来,既为自己的美名再添一笔光辉,又能拉踩着李暮蝉的脸面上位。
沈怀渊之所以对自己没有好感,一定是没发现自己的善良和李暮蝉的恶毒。
等把这件事闹大了,李暮蝉的名声只会更烂更臭。
到那时,他肯定会向自己靠拢,一步一步被自己的魅力折服。
哭泣的小丫鬟接收到来自李雪柳眼神的暗示,嚷嚷得更大声:“二小姐,虽然这次是你的过错,但当奴才的哪能真和主子作对呢,只要你给我们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年纪小,又是初犯,我们是不会放在心里的。”
下人们立刻调转口风。
“唉,我老婆子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能真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么。”
“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就勉为其难的翻篇好了。”
“二小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相信你不是故意搜刮我们的东西的。”
他们面上一派恭敬的叫她一声二小姐,心里却沾沾自喜着等着看她窘迫低头。
李暮蝉高坐于上首,面对众多的指责声,什么话也没说,她目光越过层层下人,落在李雪柳的肩上,骄矜地抬了抬下巴,朝她盈盈一笑。
李雪柳被她笑得心里一阵发毛,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不过是一个蠢货罢了,还不足为惧。她强摁下心神,道。
“二姐,你就别再逞强了,自古有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现在,不过是需要你稍微弯下腰,真诚地道个歉而已,何必为了那微不足道的自尊,而让自己陷入这般的困境之中呢?。”
“二姐姐莫要再任性了,如今谢世子还在这里看着,你就快快认错吧。”
李暮蝉理了理衣裙上的褶子,慢悠悠地怼了一句:“三妹还是一如既往的心软,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已经帮着外人逼迫自己的姐姐道歉了。”
李雪柳一时语塞。
李长风冷呵一声:“你也配称是她的姐姐。”
李暮蝉摇摇头:“哥哥此言差矣,我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三妹呢。”
她走到第一个匣子面前,伸手拨了拨里面的金银珠串,随意地从里面挑出一个金丝臂钏,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几乎是一瞬间,李雪柳的面色就变得惨白如纸,仿佛所有的血色都在一刹那被抽离。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李暮蝉将李雪柳的表情收入眼底,十分满意:“这个,三妹很眼熟吧。”
李雪柳张了张嘴,哽了哽,还想抵死不认:“我不知道二姐在说什么。”
“三妹不知道也没关系,因为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李暮蝉拍了拍手,沈怀渊扣着一个小厮出现在众人面前。
正是偷盗李暮蝉绣帕的男人——牛大。
“这个人三妹总该认识吧。”李暮蝉寻了个矮凳坐下,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若说之前的李雪柳尚能咬紧牙关,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那么此刻的她,就有点溃不成军了。
她说话磕磕绊绊,底气都没有先前的足,却依旧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攻击李暮蝉的机会。
“二姐......二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二姐怀疑我和这个小厮有染?”
话到末尾,已然带上了哭腔。
李长风心头一紧,眉头紧锁,语气中充满了不解与愤怒:“李暮蝉,你究竟在做什么?你自己名声狼藉也就罢了,为何要牵连三妹,让她也受此污名?”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痛心疾首。
李暮蝉没有搭理李长风,而是转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牛大,把玩着手里的鞭子,语焉不详道:“看见了么,三妹说她不认识你呢,你被抛弃了呢。”
李雪柳的话一字不差地钻进牛大的耳中。
他冷汗直流,整个后背都被浸湿,连手都不易察觉地颤抖起来。
三小姐对他有恩,他不能就这样出卖三小姐。
他举起袖子揩了揩额角的汗珠,牙齿打颤:“小的......小的也不认识三小姐。”
“那你总该认识这块帕子吧。”李暮蝉将那块绣帕拿了出来,翘着二郎腿,打算听他接下来该如何辩驳。
牛大咽了咽口水,短短一瞬,心思万千。
他抬起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干巴巴地笑着:“二小姐,有些事你真的要放在明面上去说吗?”
话语刚落,他眼中寒意如霜,仿佛是临死前的挣扎,竟然挣脱了沈怀渊的束缚。他猛地冲向李暮蝉,双手紧紧扣住她的肩膀,那张肥厚的嘴唇撅起,竟然想要亲吻她。
绿釉见状,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
李长风一头雾水。
而李雪柳则是喜出望外,仿佛看到了什么好戏一般。
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颗突如其来的石子自背后疾驰而来。带着凌厉的劲风,精准地击中了小厮的侧脸,那一下重击,如同冰冷的铁拳,瞬间将他欲图不轨的计划打乱。
却突然间,方才还斜倚在垂花门边的谢冰河已然不见了踪影。众人眼前一晃,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疾驰而过,快得仿佛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说来也是好笑,谢冰河长这么大,但在这男女情事上,却如同一张白纸,一窍不通。
那牛大本是心怀不轨,意图趁着人多势众,强行亲吻李暮蝉,企图在大庭广众之下败坏她的名声,迫使她不得不下嫁于他。
然而,这一幕落在谢冰河的眼里,却完全变了味。他误以为那牛大口中藏着什么暗器,正欲趁人不备刺杀李暮蝉。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出,将牛大踹得一个趔趄。
妈的,李暮蝉只能死在他的手里,这个下人休要在他之前杀了李暮蝉。
牛大摔飞三米远,他见计划被打断,勃然大怒,对着李暮蝉恶言相向:“你这个翻脸不认人的荡妇,那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咱们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你腻了就卸磨杀驴是吧。这块绣帕,可是你亲手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谢冰河嫌恶的盯着小厮。
啥?定情信物?
他看向李暮蝉,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所以那日她说的面首,就是这个丑的出奇的下人?
李雪柳逮着机会不放过,急忙补上后话,煽风点火:“天啊,二姐这几日都没去国学院,难道真是因为一个小厮?二姐,你糊涂啊!”
李长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怒火更甚:“李暮蝉,你是离了男人就活不了了吗?真是饥不择食!”
底下的下人们也叽叽喳喳的八卦起来。
这有些出乎李暮蝉的意外,毕竟她真没想到李雪柳的狗竟然对李雪柳这么忠诚,都这个时候还不忘反咬她一口。
她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神色清冷平淡,俯瞰下面的一派喧闹。
她经过沈怀渊身侧,缓缓走到小厮面前:“你说我与你有染?”
小厮奸邪一笑:“那不然呢?真看不出来平日里端庄的贵女,私下里竟这么浪荡。”说完,他咂咂嘴,像是在回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