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晚朝他望去,却撞进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眼眸中涌着复杂的光,以及一丝……兴味。她蓦地有些惶然。“大哥哥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没错了!”裴敬文眼底满是欢喜。他扭头指着范胜斥道:“定是你觊觎晚表妹,偷拿了晚表妹作的画,想以此败坏表妹名声,你好乘人之危,真是无耻之徒!”范胜还想狡辩,他一抬头就看见裴行之凉凉地看着他,那眼神让他浑身一颤,忽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住在国公府是少你吃少你穿了,竟然出去抛头露面,传出去国公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眼见这件事就要揭过,裴明玉扬声怒道。
二夫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神色冷冷。
“你说从前没见过就没见过了,谁能证明你今日出去是卖花样子而不是趁机私会外男呢!”
“明玉!”裴敬文、裴明曦二人齐声喝道。
裴明玉一愣,不可置信道:“我才是你们的亲妹妹,如今二哥哥、大姐姐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凶我?!”
她扭头恶狠狠地盯着苏向晚,脸色变得狰狞。
苏向晚垂下眼眸,脑海中迅速将今日发生的事过了一遍。
二夫人与二小姐不喜她,却邀她去她们院里,二夫人又恰好提到有个远房亲戚开的绣楼,她去了绣楼又被要求作一幅并蒂莲的图,一环套一环,仿佛是专门给她做的陷阱。
而二夫人此刻事不关己地坐在一边,提都不提远房亲戚这回事。
今日这场飞来横祸背后的始作俑者她已猜出来了,只是尚不清楚此人用意。
她瞄了一眼二夫人。
察觉到她的目光,二夫人没有丝毫躲避,直勾勾地盯了回去。
如今就算她说出二夫人与此事有关,恐怕也没人信她。
更何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看二夫人那样子也是拿准了自己不敢得罪她。
可若此事不说清楚,自己的名声就毁了!
要么与二夫人撕破脸皮,搬出国公府,要么忍下这口恶气。
苏向晚深吸一口气,须臾之间已做出选择。
“二……”
“我能作证。”
一道冷冷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众人都朝裴行之望去。
苏向晚愣住。
“今日我外出路过芷阳路,正巧碰见了苏小姐,苏小姐可还记得?”
苏向晚朝他望去,却撞进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眼眸中涌着复杂的光,以及一丝……
兴味。
她蓦地有些惶然。
“大哥哥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没错了!”裴敬文眼底满是欢喜。
他扭头指着范胜斥道:“定是你觊觎晚表妹,偷拿了晚表妹作的画,想以此败坏表妹名声,你好乘人之危,真是无耻之徒!”
范胜还想狡辩,他一抬头就看见裴行之凉凉地看着他,那眼神让他浑身一颤,忽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住在国公府是少你吃少你穿了,竟然出去抛头露面,传出去国公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眼见这件事就要揭过,裴明玉扬声怒道。
“好了,今日这件事由范胜而起,此人心术不正,抹黑晚晚名声,不可轻饶,先在柴房关一宿,明天天一亮就送去官府,此事……就到此为止。”老夫人沉声道,话毕淡淡地看了一眼裴明玉。
身居高位几十年,老夫人此刻面上虽无太多表情,却不怒自威,裴明玉悻悻地闭了嘴,脸上仍是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苏向晚垂头不语,心中思绪万千。
看老人这样子显然看出了不对劲,原本给裴明玉的荷包却到了范胜手里,可老夫人却并未深究。
一个是亲孙女,一个是落魄表姑娘,孰轻孰重,老夫人显然已做出了抉择。
苏向晚嘴唇紧抿,蓦地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周围的声音都变得模糊,只留落寞与窒息。
“这荷包你是从哪里拿的?”裴行之睨着范胜,倏地开口。
苏向晚怔了怔,有些意外。
“这……”范胜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偷瞄了一眼二夫人。
“那荷包我不喜欢就扔了,许是被他捡到了吧。”裴明玉的声音传来,她接着道:“后来我怕被母亲知道了责罚于我,便找人作了一枚一模一样的。”
“玉儿,晚晚也是一片好心,你再怎么不喜也不能扔掉,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罚你抄一百遍女戒。”二夫人轻飘飘地开口。
郑清莲眼睛骨碌一转,挤出一滴眼泪哀嚎道:“哎呀,我可怜的晚晚啊,差点被人污了名声!要不是明月扔了荷包哪有这些事?”
她目光看向沈氏,质问道:“二爷不在,二嫂便是这般教养孩子的吗?”
沈氏神色不变,幽幽道:“弟妹没生过孩子,自然不知教养孩子的辛苦……”
“你!”
“好了!”老夫人沉沉开口:“都是一家人,消停会儿。”
郑清莲眼观鼻鼻观心,察觉出老夫人想息事宁人,她忿忿地将头转向一边,不再说话。
老夫人看向范胜,冷冷道:“来人,将范胜押下去。”
范胜慌张地瞧了眼沈氏,见她朝自己轻轻点了点头,他放下心来,安心离开。
“我也乏了,都散了吧。”
“是。”众人起身,接连离开。
方才还人声鼎沸的慈仁堂瞬间安静下来。
“晚晚留下。”老夫人道。
苏向晚脚步一停。
老夫人走上前来,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晚晚,你受委屈了。”
苏向晚鼻尖蓦地一酸。
老夫人从腕上褪下一只金镶玉镯子套在苏向晚手上。
苏向晚忙道:“老夫人,这可使不得!”
老夫人慈爱地拍着她的手,“好孩子,是二房对不住你,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莫要推辞。”
苏向晚心里难过,连一句道谢的话都说不出来。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是。”苏向晚快步走出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行之,你怎么还不走?“老夫人回头看着一旁的身影不解道。
裴行之靠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轻扣着桌面,淡淡道:“裴府之所以能屹立百年,成为钟鸣鼎食之家,祖母以为靠的是什么?”
“什么?”老夫人愣住。
“没什么。”裴行之起身,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苏向晚心事重重回了松烟阁。
她坐在桌子前望着一桌子的图样一言不发。
盼夏瞧出了不对劲,疑惑道:“小姐你怎么了?”
“我在想……或许娘亲说的是对的……,这世道女子本艰,若不能攀附一个好的门第,只怕会被随意欺凌。”苏向晚落寞道。
盼夏一惊,关切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方才老夫人叫小姐做什么?”
苏向晚心头滞闷,将来龙去脉说了个干净。
“真是欺人太甚!奴婢原以为卫国公府家风清正,没想到这般沆瀣一气!等我伤好的差不多了,我与小姐一同想办法,咱们争取早日离府!”盼夏忿忿道。
“嗯!”苏向晚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