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前,放着一张折叠塑料桌和几张凳子,是吃饭的地方;帘子后,就是一张约2米的木板床,紧贴北侧墙壁。床上、地面,还有床单上,都有大量干涸的血迹,散发着浓烈的味道。根据现场的尸体位置,孙小凤是脖颈中刀后,半边身子仰面倒在床上,大腿位置在床外。大动脉被割破后鲜血喷射,溅落地面和床单的几处点位,现场都做了标记,和卷宗上的记录吻合。屋内的右侧,是一个简单搭建的灶台和一个洗水槽,上头凌乱地摆放碗碟筷架锅等,灶台下还接着一个煤气罐。
沈南意跟白辰一道上车,出发去西淮路的案发现场。
小蓝跟在车里,不过,白辰的眼睛是看不见她的。
他抬眼看了下沈南意,早已按耐不住八卦的心:“慕总找你什么事?”
沈南意向后座斜了一眼,小蓝乖乖的抱着毛绒小兔子,的确一点不闹人。
慕栖洲那种高冷的男人,竟然会带小蓝回去,这点让沈南意颇感意外。
“没事,就是上次他用酒瓶砸我,向我道歉。”
白辰抬唇,有一丝惊讶:“慕栖洲会道歉?我还以为,他只会砸钱。”
这句话提醒了沈南意,“对哦,他应该向我赔偿,人身伤害啊。”
不过,转念一想,他手里捏着的那三千万合约,沈南意秒怂。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了。”
白辰:“意姐,你人还怪好嘞。”
沈南意撑着座椅,把脸转向白辰:“对了,你说慕栖洲的女朋友,叫什么?”
白辰握着方向盘,脑子过了一遍:“好像叫顾小芊,顾天明的女儿。”
沈南意一拍脑袋,难怪,今天听到电话里的声音觉得很熟悉。
顾小芊,不就是她的初中同学嘛。
真是屎壳郎推蛋——圆粪(缘分)啊!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很快开到了目的地。
案发现场是一排由矮平的车库改造的出租屋,一排7户。
最西边黑黄警戒线围起来的,就是被害人孙小凤的家。
这一排房子与周围整齐林立的别墅模样的民居房不同,只有一层高,屋顶上长满了杂乱的野草,边上就是民居点的垃圾房,苍蝇乱飞,散发着腥臭。
白辰捂着鼻子:“难怪上桥洞上拉客,住这鬼地方……”
富家子弟,未曾见过民间疾苦。
沈南意不爱说教,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行走到门口。
她的鼻子动了动。
空气中传来浓浓的血腥气,夹杂着一丝其他的气息。
她的神情,变得有些狐疑。
有鬼气?
一转头,小蓝在她的身后,拉着她的袖子。
“姐姐,我害怕。”
她瞪着大大的眼睛,手上还抓着毛绒小兔。
沈南意失笑,当然有鬼气,小蓝不就是了。
她眨了下眼,示意小蓝跟着她一起:“来吧。”
白辰一愣:“意姐,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沈南意白了他一眼,“不跟你说话,跟谁说?”
白辰抓了抓脑袋,“你刚才说话可没这么凶巴巴的。”
沈南意向值班的刑警打了个招呼,撩开警戒线,钻了进去。
房子坐南朝北,约20多平,三面实墙,只有西边的墙上开了一扇小窗,采光度很差。
沈南意带上了橡胶手套和鞋套,打开了灯tຊ。
老式的钨丝灯一亮,冷白灯光映得现场有些渗人。
一张破床单悬挂在房子中间作为隔帘,将屋中分成两半。
帘子前,放着一张折叠塑料桌和几张凳子,是吃饭的地方;
帘子后,就是一张约2米的木板床,紧贴北侧墙壁。
床上、地面,还有床单上,都有大量干涸的血迹,散发着浓烈的味道。
根据现场的尸体位置,孙小凤是脖颈中刀后,半边身子仰面倒在床上,大腿位置在床外。
大动脉被割破后鲜血喷射,溅落地面和床单的几处点位,现场都做了标记,和卷宗上的记录吻合。
屋内的右侧,是一个简单搭建的灶台和一个洗水槽,上头凌乱地摆放碗碟筷架锅等,灶台下还接着一个煤气罐。
作为凶器的菜刀,已经被刑侦队作为物证拿走,现场只标记了菜刀的位置。
20平的屋子,一目了然。
“难怪会在这接生意,这一排屋子在整个民居点最里头,隐蔽着呢。”
白辰跟着看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新线索。
沈南意瞅了瞅屋子:“孙小凤的男人现在在哪?”
“案发后他搬到隔壁不远,来之前我联系了,应该过来了。”
正说着,一个瘦小的男人,隔着门口处警戒线,猥琐地探头探脑。
“你是高大强?”白辰朝他叫道。
沈南意蹙眉:高?大?强?
眼前的男人,身高不足一米五,脸上都干巴皱成一团,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来转去。
“哎!哎!是我!你们是政府的律师?”
沈南意点了点头:“高大强,进来说话。”
高大强双手插袖口拢在胸前,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钻了进来。
“政府,你们好。先头都有人问过了,怎么今天又来问?”
白辰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靠着女人出卖肉体活着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轻咳一声:“我们也是按规章制度办事。问你,你就答。”
“哎,哎哎!”高大强点头如小鸡啄米:“您二位问。”
沈南意拿出了录音笔,示意白辰记录:
“你们在这个屋子里住多久了?”
“到今年,第十三个年头了。”
白辰咂舌,瞥了高大强一眼, 满目鄙夷:“在这,住了十三年?哎……”
好手好脚的,但凡是找个正经活儿干,也不至于在这种地方住。
高大强讪讪一笑,小眼滴溜溜转:“我这身体不好,那就靠小凤一个人,撑着这个家。”
白辰一嗤,懒得搭话。
“你跟孙小凤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男人啊!”高大强眼睛一瞪。
“但是,根据调查显示,你的妻子叫王翠花,不叫孙小凤。”
高大强用手擦了擦鼻子,咬牙切齿:
“王翠花那臭娘们早就跑了,人都找不到了。我后来就跟小凤在一起。我俩虽然没扯证,但情比金坚。”
他拎起袖子,擦了擦干巴的眼角:“哎呀,我的小凤啊,你死得好惨啊!”
沈南意:“别嚎了。”
高大强立刻停住了嘴:“是,是。”
“你和孙小凤两个人情比金坚,但根据调查显示,你们邻居经常半夜听到你俩吵架的声音。这又怎么解释?”沈南意继续问道。
“这两口子过日子,磕磕碰碰的是常有的事。床头打架床尾和不是!是哪个碎嘴子嚼舌根,老子扇死他。”高大强拢着衣袖,梗着脖子涨红了脸。
他深怕沈南意多想:“政府,我和你说,我对小凤啊,那是掏心掏肺的好啊。她一个女人,十指不沾阳春水,这洗衣做饭都是我干。你看看,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像我对她那么好!”
“哦?这么说,平常都是你做饭?”
“那可不!你问问这街边邻居,小凤连根菜叶子都没洗过。”
沈南意心头咯噔一下。
“高大强,你们家有几个锅,几把菜刀?”
“啊?锅?”高大强愣了愣:“就一个铁锅,喏,在那!菜刀,就一把,给警察拿走了。”
“那把菜刀,什么时候买的,用了多久?”
“买了四五年了,旺德福的,可好使,花了我四五十块钱呢。”
沈南意:“好。那你再回忆一遍,当天的情形。”
“哎哎,那个王八蛋叫什么何大宝的,他提起裤子就赖账啊!我那婆娘就拉着他,不给钱不能走。对不对,这谈好的买卖,咋能有脸赖呢。她们俩就在这屋里头吵起来了。”
高大强唾沫星子飞溅,白辰嫌恶地偏了偏头。
“我蹲在外头抽烟,一听到动静就推门进去了,那狗东西一看我就跑。小凤脖子挨了一刀,登时就没气了啊!”
“哎呀,我的小凤啊,你走了我可咋活啊!”高大强坐地干嚎。
……
问话基本差不多了,沈南意打发走高大强。
高大强身子探出门外,又转头问:“政府,小凤这事什么时候能判?有没有钱赔?”
白辰一头雾水:“赔什么钱?”
高大强讪讪地解释:“我婆娘没了,那何大宝不得赔我个十万八万的?”
白辰忍不住想开怼,沈南意拉住了他,“你回吧,等通知。”
高大强哎哎地低下身子,钻了出去。
白辰气得一把将笔记本扔进公文包:“沈律,你脾气可真好。”
“走吧,小白。”沈南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沈南意刚要跨出屋子,小蓝拉住了她。
“阿南姐姐。”她的手指望向北侧的墙,“这里,有人。”
沈南意嗖地回头,西边窗户一个面如槁木的老妪瞪着一双死鱼眼,一闪而过。
“小白!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