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弃树,叶招黄,莲老莲蓬连岸长。秋雁飞出天北角,小舟划尽水汤汤。”此句一出,赞许者众多,杨太师也抚须低声对商清晏道:“柳状元当得起神童之名,古拙清新,还算不错。”商清晏敛眉笑了笑,附和道:“是不错。”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巧合,下一杯酒便落到了岑嘉树面前,这两个同科,因为那个不知从哪儿来的传言,关系也疏离得很。先前二人一个是从六品的修撰,一个是正七品的编修,在文翰院暗自较劲儿,岑嘉树虽矮了半阶,可毕竟世家出身,又有大皇子提携,风头远压柳文轩。
宋湘在旁边忍不下去了,低声叱道:“你能别犯痴了吗?”
宋锦儿这才回神,发觉自己已经盯着商清晏看了许久了。
宋锦儿扯了一下嘴角,心里有些不服,但周遭的环境让她不便还嘴,只是问道:“听闻南川王在诗歌方面很厉害。”
宋湘不想搭理她,但不搭理的话,她指不定又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便道:“南川王志在山水,淡泊寡欲,他不仅在诗歌方面厉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说一声才华盖世也不为过。”
宋锦儿听了更觉激动,这不妥妥的男主标配吗?
宋湘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心思又浮动了,便威胁她道:“你给我小心点儿!南川王不是别人,你若敢招惹,我回去就让我娘打死你!”
宋锦儿经她一提醒,才反应过来南川王的身份,不由在心里叹息,可惜了,这样一个人物,不仅是前朝废太子,还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没前途的。
虞安歌则是盯着宋锦儿,看到她一会儿神色轻浮,一会儿暗自激动,一会儿又低头叹息。
再顺着宋锦儿的目光看去,恰好落在了商清晏身上。
虞安歌不禁皱眉,想到书中那句话“在座男儿无不为宋锦儿倾倒”。
虞安歌心头一梗,商清晏才华横溢,自然知道宋锦儿抄来的那些诗有多好,会不会也为宋锦儿倾心?
商清晏不知虞安歌的心思,只是站在那里,看到虞安歌的目光不断放到宋锦儿身上,不由微微皱眉。
今天宋锦儿那满头鲜花的确出彩,女席上的贵女们无人能出其右。
席上已有许多男子在明知宋锦儿与岑嘉树有苟且的情况下,依然拜倒在宋锦儿的石榴裙下。
虞安和一向贪图美色,莫非忘却了虞安歌的恩怨,也为宋锦儿倾心了?
想到这儿,商清晏不由赌气,暗骂她花心滥情,见到个稍有姿色的女人就移不开眼。
还是杨太师在一旁提醒道:“王爷今日想出什么题?”
商清晏想了想,他拿起狼毫,在竖着的木牌上写下一字——花。
虞安歌不由眉头皱得更深,秋日百花掉落,花这个诗题不算应景。
她其实知道今日商清tຊ晏会出什么诗题,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诗题原来是从宋锦儿发髻上的鲜花得来的。
虞安歌不由产生了危机感,像商清晏这样的人都受宋锦儿所诱,其他人岂不更甚,那她一会儿说宋锦儿抄袭,可会有人帮她?
商清晏看虞安歌的目光还是不断往宋锦儿身上放,不由气结,已有几分后悔给她写荐帖了。
此时侍从侍女鱼贯而入,将笔墨纸砚放在诸人案几之上,流觞曲水也已备好,就等酒杯漂在谁那里,谁便取酒吟诗。
林中有人抚琴,伴随着悠扬琴声,第一杯酒顺着溪水漂下,陆陆续续又有几杯酒,停在了前面人手中,各有不同的吟诵。
直到有一杯在柳文轩面前打转,他伸手拿起酒杯,略一沉吟,便提笔写出了一篇《捣练子》。
“红弃树,叶招黄,莲老莲蓬连岸长。秋雁飞出天北角,小舟划尽水汤汤。”
此句一出,赞许者众多,杨太师也抚须低声对商清晏道:“柳状元当得起神童之名,古拙清新,还算不错。”
商清晏敛眉笑了笑,附和道:“是不错。”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巧合,下一杯酒便落到了岑嘉树面前,这两个同科,因为那个不知从哪儿来的传言,关系也疏离得很。
先前二人一个是从六品的修撰,一个是正七品的编修,在文翰院暗自较劲儿,岑嘉树虽矮了半阶,可毕竟世家出身,又有大皇子提携,风头远压柳文轩。
然今时不同往日,岑嘉树先是遭圣上训斥丢了编修之职,后又传出右手执笔有碍,在柳文轩面前又落了下风。
今日的空山雅集,亦是岑嘉树为自己正名的好机会,众人看向他,暗自期待他的诗作。
岑嘉树取下酒杯,知道自己右手有伤,并没有执笔,而是稍微顿了一下,便开口道:“丹桂重开颜色新,香云欲奉月中神。清辉渐渡嫦娥镜,婉转风华更动人。”
场面有一瞬的安静,紧接着便是喝彩声。
状元和探花一吟枯莲,一吟丹桂,一古拙清新,一雍容馥郁,一时竟难以评判,是谁更胜一筹。
杨太师低声道:“王爷以为柳岑二人的诗作,谁的更好些?”
商清晏敷衍道:“都可。”
杨太师有些无奈,只怕在这位眼里,这两首受人称赞的诗词,都入不了眼。
不过商清晏想了想,还是道:“岑探花的诗华丽有余,但匠气过重,比之柳状元,差了些许。”
杨太师颔首,这位眼光独到,一语道破关键,众人皆以为岑探花之作胜在辞藻,立意的确是差了些。
杨太师道:“圣上钦点状元探花,确实不虚二人名次。”
话说到一半,杨太师余光看到酒杯停在了虞安歌面前,不禁笑了:“这不是王爷给荐帖的那位嘛。”
他的眼神中自带三分轻视,像是不信虞安歌真的能写出来什么东西。
“望春城那样边陲小镇,就算是有夫子认真教,也不一定能教出什么东西,更何况谁不知道虞大公子贪玩,神威大将军棍棒之下,都未能改变什么。”
商清晏没有接话,那双琉璃目紧紧盯着虞安歌。
在席诸位与杨太师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有人对虞安歌投去了鄙夷的目光,觉得她一个纨绔,不配坐在这里。
“按照规矩,虞公子若是写不出来,当自罚三杯。”
“虞公子在边关长大,诗做不出来,酒量一定是好的,别说三杯了,就是十杯我看也不在话下。”
“虞公子是将门之子,现下是文人集会,虞公子以后还是别凑这热闹了。”
你一言我一语,似乎都断定了虞安歌写不出来,然而虞安歌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溪水中取下了酒杯。
岑嘉树刚刚出了一回风头,稍微挽回一些颜面,看到虞安歌拿起酒杯,轻嗤一声:“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