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命途终究是自己走出来的,命格如何并不能决定所有,人生的起落际遇,都在一次次岔路口的选择上被改变,同样的命格,不一样的心性,就会走出不一样的结果。只希望下一世,她能走出不一样的路吧。曾有过大功德的人,不该这样潦草的结束。方莹雪泪眼汪汪的看着她:“真的吗?”阮绵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用另一只手揪了张纸巾递给她。听她这么说,阮家几人的脸色都肉眼可见的好了些。哪怕轮回之事缥缈,谁也看不到,但听到这样的消息对他们而言仍然是个安慰。
第二天一早,阮绵下楼的时候,当先去看了方莹雪的状态。
果然,她脸色发白眼下青黑,一双眼睛肿得厉害,头发虽不至于蓬乱,但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精心打理,整个人都很憔悴。
看到阮绵,她勉强笑了笑,像往常那样招手:“过来。”
阮绵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的走过去,像之前的每一天那样,坐在她的身边。
方莹雪盯着她的脸怔怔的看了一会儿,眼眶再次红了,一滴眼泪不自觉的滚落下来:“吃饭吧……从前不知道,总是逼着你吃绵绵喜欢的东西,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你看你喜欢吃什么,自己夹。”
整个阮家,阮绵最怕她,这会儿挨着她的半边身子又木了,终于还是拾起筷子夹了个汤包放在自己的碟子里。
阮家的厨师做汤包真的是一绝,自从第一次吃到,阮绵对这种食物几乎是个欲罢不能的状态。
如果说她对阮家的什么人最不舍,除了这几个亲人,就是那两个能翻着花儿来做美食的厨师了。
阮承玉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只是怔怔的发着呆。
整个饭桌上都没有人说话,安静极了。
直到吃完了饭,方莹雪才开口:“你……是叫云筝是吗?”
阮绵点头。
方莹雪似是想要笑了一下,却没有成功,只得又抹了抹眼睛,努力想让自己更得体些:“你来家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昨晚,我一晚上没睡,回想了我们的所有相处,我看得出来,你也是个好孩子……”
她说到这里,嗓子被哽住了,声音有些变调,只得停住了话头儿,稍缓了片刻才接着说下去:“绵绵她……我也想了、想了我们的相处,让我感到安慰的是……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遗憾的。
自从她来到我的身边,我给了她我所能给的一切,只是……我们的母女缘分太浅,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阮绵看着她,声音不自觉的温柔了下来:“您相信我?”
方莹雪点了点头,试探着伸手碰了碰她的脸,肿得不成样子的眼中再次蓄满了泪:“我相信,我相信我心底的感觉。
你昨晚说……她阳寿到了,所以她走了,可她还那么小,她的阳寿为什么这么短?”
阮绵轻轻叹了口气。
方莹雪哭得她心中难受,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开解。
母女亲情,她没有得到过,却是有幸见过的,多少能明白方莹雪的悲伤。
哪怕知道不是亲生女儿,可是二十多年的真情实感啊,昨日还疼爱入骨的女儿,怎么可能因为一句“不是亲生”就能将爱意割舍了呢?
她不知道在原主的前世,原主自杀后阮家父母哥哥有多难过,但这一次,她消失在了他们爱意最浓的时候,这种难过几乎是无解的。
原主想要通过死来报复家人,其实很成功。
如果尊者没有被扔过来,依方莹雪的性子,在那天迟迟看不到女儿下楼,上楼看到她的尸体时一定会崩溃。
阮绵抬手握住了方莹雪不敢在她脸上过多停留的手,尽量去安抚:“您不必如此感伤,人的生死是一个轮回,死并非是结束。
我为她算过命格,她在前世有过大功德,积下的福报可保她两世,一世富,一世贵,如今她已入轮回,新的开始仍是好的。”
她并没有骗方莹雪,阮绵的命格是极好的。
有上一世功德护佑,她这一世是长寿富贵命,就算身份被挑破后她把路走进了死胡同也依然是富贵命,若她没死,阮家终不会不管她,任凭她穷困潦倒。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功德福报在身,在她第一世阳寿未尽却自杀身亡后,才会被丢了回来。
只可惜,她没有尝过真正的人生至苦,只觉得自己所经受的就是最苦了,所以依然不肯停留,执意想要离开,却不知她所摒弃的起点,其实是很多人达不到的终点。
两次自戗,终究损了她的福报,但即便如此,她的下一世依然不会坎坷,大贵虽然没有了,但却也比大多数人起点高得多。
人的命途终究是自己走出来的,命格如何并不能决定所有,人生的起落际遇,都在一次次岔路口的选择上被改变,同样的命格,不一样的心性,就会走出不一样的结果。
只希望下一世,她能走出不一样的路吧。
曾有过大功德的人,不该这样潦草的结束。
方莹雪泪眼汪汪的看着她:“真的吗?”
阮绵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用另一只手揪了张纸巾递给她。
听她这么说,阮家几人的脸色都肉眼可见的好了些。
哪怕轮回之事缥缈,谁也看不到,但听到这样的消息对他们而言仍然是个安慰。
方莹雪用纸巾拭了泪,被阮绵握住的那只手反握得紧紧的,本就干哑的嗓音又低了些:“你说……你借了绵绵的身份,是欠了阮家的恩义,日后会有所报答,是吗?”
阮绵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是属于龙云尊者的承诺,自然是做数的。
方莹雪再次将纸巾按在眼角上tຊ,坚持把话说完:“我也不要你如何报答,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离开我们身边,至少不要离我们太远,让我在想她的时候,能看到她的样子……”
阮绵再次叹气:“好。”
方莹雪长长的吸了口气,抬起头看着阮绵,神色很郑重:“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你不要不开心。
绵绵是不可替代的,云筝姑娘自然也独一无二,你们是不同的,我不会把你当成她,只是……我需要一些时间去缓冲,你能明白吗?”
阮绵眸光不由自主的再次柔和了些,轻声应答:“好,我明白。”
方莹雪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微垂下头,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压抑的低泣声再次传来。
阮绵第无数次叹气:“您……别哭了。”
方莹雪声音沉闷且不连贯:“那你先……不要走,留在家里……好不好?”
阮绵:“好。”
方莹雪没有抬头,但再次出声:“那我在人后叫你小筝……好不好?”
阮绵:“好,唉……”
尊者搜肠刮肚的想,却没能想到任何能止住眼前女人眼泪的术法,再次深深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