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微,你怎么会死呢?还未等卫衡从恍惚中抽回心神,一道瘦弱的身影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握着一把匕首站在周宜微的牌位前。卫衡的眼神这才终于聚焦,他认得她,是少时便跟在周宜微身边的婢女,叫杏雨。周遭显然也有人认出了她,皆是不解的看着杏雨在一众人的目光下,泪眼决堤地举起那把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撕心裂肺道:“宗尧道貌岸然,宠妾灭妻,成婚五年载都将替他管理后宅的夫人视若无睹,实不配为人夫!”
周宜微无所谓的笑笑,不用看她都能猜得到卫衡脸上的关切之意。
“如你所见,我现在过得也不错。”
话音落下的同时,卫衡带来的那包裹也被打开了,里面装着一个十分精致的木盒,有周宜微一个脑袋那么大。
而将木盒打开后,里面装着鹿茸和灵芝,品相都是一等一的好,个头更是有巴掌大,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的补品。
见状周宜微的动作不由愣了片刻,好一会才叹出一口气,有几分无奈地看向他:“你又偷偷进了侯府库房。”
被说中事实,卫衡脸上也全无尴尬之意,理直气壮道:“老头知道我是带给你的,不会多说什么。”
周宜微却是摇摇头,抬眸有几分凝重地看向卫衡。
“这些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你我也不再是曾经的周宜微与卫衡了。”
曾经的周宜微与卫衡,是年少好友,是青梅竹马,可以无所顾忌地嬉戏打闹,卫候经常打骂卫衡这个不听话的逆子,对待周宜微却是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宠着,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她留一份。
那时所有人见了都以为他们将来一定会成婚,但周宜微嫁给了宗尧,成为了宗氏妇,即使现下已经被休,也是不争的事实。
周宜微相信卫衡所说,卫候并不会在意卫衡送给她这些,但她的有自知之明,她不能收。
甚至是在这种关头,他们最好是一点关系都不要有。
周宜微将那木盒盖上,又推了回去,卫衡的身形却并未动作。
未等周宜微再次开口,卫衡轻轻叹出一口气,看向周宜微的目光似是早就料到她会拒绝一般,带着些无奈和...难以察觉的懊悔。
“拿着吧,哪怕是因着休妻一事,我这个好友难道就连安慰也是不许的吗?”
这话一出,周宜微再拒绝倒是要伤了情分。
周宜微总是拿卫衡没什么办法的,见她终是将那满满一盒子的补品收了下去,卫衡的脸上才扬起了笑意:“下次再给你带更好的。”
周宜微没回答他,她与卫衡相处那么长时间,自是了解他的,这人就是越搭理越来劲。
于是四周又安静了下来。
这铺面不比宅院,地方小,隔音也不好,静下来了,模模糊糊能听到不远处杏雨与迟遇交谈的声音。
在往常,周宜微跟卫衡之间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刻,大多都是卫衡的嘴闲不下来,总能吵到周宜微忍无可忍开口怒骂他的时候。
只是这次卫衡却也莫名的没再出声。
正值多事之秋,周宜微不打算让卫衡在这里久留,若是被林夫人那样的人瞧见了,又要多生事端。
正欲开口送客,卫衡却突然抬起头看向周宜微。
愕然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周宜微的心脏猛地颤动了一下。
“周宜微,你还爱宗尧吗?”
明明问的是周宜微,卫衡却紧张得连小指都抑制不住的颤抖。
卫衡自认一生没什么大志向,浑浑噩噩的活着,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可唯独只有一件事...
宗府新丧,满宅院都挂着白布,走到哪都能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宗夫人也真是可怜,要知道成婚那时是何等的排场?满京城里没有哪个女子是不艳羡的,可这才过去五年就...”
“哎,当真是红颜薄命啊,说是连着孩子也没保住,跟着她一块去了...”
“要我说这就是被气的,我刚才瞧见宗尧那妾室了,一股狐媚子味...”
跟在卫候身后的卫衡顿在原地,冷眼扫了过去,那刻意压低的议论声顿时便彻底消散了。
脚步声再一次响起,后来她们又说了些什么,卫衡也无法再得知了。
灵堂里聚集了不少人,宗氏、周氏、还有许许多多世家之人。
被告知宗夫人亡逝时,卫衡还并没有什么真切的感受,甚至荒唐地想,那是宗夫人,跟周宜微又有什么关系?
但现如今,越过人群看见那灵堂中的灵柩,还有那牌位上分外鲜明的字,卫衡整个人都被定在了原地。
“爱妻周宜微”
周遭的嚎哭声似乎是在瞬间就止住了,取而代之的是尖锐的嗡鸣声。
卫衡不知道自己维持了这样的状态有多久,眼前来来去去的人都成了虚影,卫候已经上前祭拜过了,起身回过头来看见还在原地怔愣的卫衡,叹了口气。
“去跟她告别吧,明日就要下葬了。”
卫衡沉默着没有动作。
他只不过是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她而已。
...周宜微,你怎么会死呢?
还未等卫衡从恍惚中抽回心神,一道瘦弱的身影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握着一把匕首站在周宜微的牌位前。
卫衡的眼神这才终于聚焦,他认得她,是少时便跟在周宜微身边的婢女,叫杏雨。
周遭显然也有人认出了她,皆是不解的看着杏雨在一众人的目光下,泪眼决堤地举起那把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撕心裂肺道:
“宗尧道貌岸然,宠妾灭妻,成婚五年载都将替他管理后宅的夫人视若无睹,实不配为人夫!”
“夫人难产奄奄一息之时,宗大人搂着自己的娇妾谈笑风生之际,可曾听见过产房内传来的哀嚎声?!”
杏雨突如其来的字字指责让在灵堂内的人皆是愕然,谁都没想到好好的一场丧事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卫衡也下意识地将目光转移到那两人身上。
宗尧面上不见丝毫愧疚,一手搂着那娇妾将她护在身后,满眼嫌恶与不耐的看着杏雨大吵大闹,抬手吩咐下人上前将杏雨控制起来。
然而杏雨的声音仍未停下:“当着夫人的面,当着那连亲生父亲一面都没见到的小少爷的面,宗尧,你可心安?!”
一场丧事,到如今已经演变成了一场闹剧,以至于那牌位上所雕刻的“爱妻”二字都显得是那么的讽刺而可笑。
“还不将她拉下去!”宗尧暴呵道。
身着丧服的家丁顿时一拥而上,将杏雨团团围困住,那把匕首是抵在杏雨的喉咙上,此事过后杏雨一个婢女必然也是活不了的,家丁们便也直接上手遏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