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深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依稀又见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只一眼便滑下泪来。他艰难地伸出手,酸涩难言:“渺渺……”然而昔日那双含情的眼眸如今只剩冰冷的漠然。“大人既然醒了,就赶紧离开吧。”
“我知道你不是!我不会认错的!”
裴言深嘶声反驳着,只觉喉咙又干又涩。
“渺渺,过去是我错信她人,误会了你,你要杀要剐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求你……”
“别不理我……”
他已经尝够了没有程渺渺的孤独。
然而再凭裴言深如何恳求,那扇门后始终再没有任何动静。
“大人,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一时间也急不来,至少夫人找到了。”
萧丛虽然对眼前的一切感到不可置信,但他抬头看了眼天色,仍是担忧的劝道。
裴言深依旧固执地摇摇头,曾经目睹程渺渺死后的他尚且可以克制。
但如今失而复得,他便再也无法忍受见不到程渺渺的日子。
“你先回去吧,我一定要等到她肯见我。”
“可是你的身体……”
“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回去吧。”
萧丛默立良久,却始终不肯离去,裴言深也不再劝,目光只紧紧锁在面前那道门上。
曾经他对程渺渺的冷漠与狠绝,如今尽数报应到了自己身上,才切身体会到竟是如此难以承受之痛。
“渺渺,我真的后悔了,是我刚愎自用,是我负心薄情!”
门内,江心月颓然地瘫坐在地上,听着裴言深的哀切恳求心如刀绞。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全然放下,但一面对裴言深一切的冷硬外壳都全无用武之地。
门外,裴言深长睫覆雪,眼皮愈发沉重,苍白的脸色几乎要与雪色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光微亮,裴言深感到喉咙一阵发紧,蓦地涌出一口血来。
紧接着眼前一阵发黑,狠狠栽倒在地。
“首辅大人!”
随着萧丛的一声惊呼,那道紧闭的门终于打开。
萧丛喜出望外,但冻得僵硬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夫人!首辅大人他……”
江心月面若寒冰,不耐地开口打断:“我不是什么夫人,也不关心你们这些烂账。”
“先把人带进来吧,别死在我屋前。”
萧丛满腹的话顿在嘴边,看了看江心月,最终沉默着将裴言深扶了进去。
裴言深陷在无际的黑暗里,全身冰冷麻木到没有知觉。
混沌中,记忆如潮涌上心间。
裴府的长廊里,程渺渺举笔凭栏而立:“裴郎,回头看我一下!”
他一回头,就见到那雀跃的身影朝自己笑笑,神情认真到近乎严肃地摹绘着方才的那一瞬画面。
“我要把这些都画下来,以后到老了天天翻出来看看。”
然而画面一转,程渺渺消失地无影无踪,曾经为自己画过的画卷也不翼而飞。
仿佛从没有来过裴言深的世界。
他心急如焚之际,感到额间贴近了一道熟悉的体温,终于再度听见了那道熟悉的声音唤他。
“裴言深,你再不醒,我可要走了。”
裴言深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依稀又见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只一眼便滑下泪来。
他艰难地伸出手,酸涩难言:“渺渺……”
然而昔日那双含情的眼眸如今只剩冰冷的漠然。
“大人既然醒了,就赶紧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