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打我了?”“我什么时候打你了?”他妻子皮笑肉不笑,“现在清醒了?”随着妻子的反问,大佬身体一抖,望着圆圈里狐仙满是深意的笑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啧,”狐仙不高兴地噘嘴,“可真不好玩,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有些懊恼锤了锤脑袋,“若是前几天没那几个人类小孩儿,胡四十三我现在早就渡劫成功。”“纵然实力比不上正统仙道的仙君您,但也能勉勉强强算个小仙。何至于像现在这样,全身法力被雷劈没了大半……”
高高的供桌上,供奉着一个正在冒烟的香炉。
何沅洗净手,将几张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符在香炉中点燃,黄符顿时一缕青烟。
青烟缥缈轻盈,围着房间缓慢转了一圈,最终在屋内几对父母焦急的神色中,猛地钻进了几个被附身的孩子额心。
看到这个样子,周围的父母下意识屏住呼吸,顿时紧张起来。
他们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孩子,唯恐发生什么意外。
然而就在他们焦急担忧的时候,屋子里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起来。
屋子里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阵轻盈的银铃声。
也是在这时他们才发现,整个别墅客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布置了一圈圈银铃铛,就挂在一楼客厅的墙上。
郭康平的妈妈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胳膊,问身边的丈夫。
“老公,你有没有感觉……挺冷的?”
现在已经临近秋末,他们早就换上了长袖,可当铃铛响起来的时候,却有一股莫名的冷意,在不停地往身体里面钻。
“嗯,我感觉到了。”郭康平的爸爸点点头,仔细感受了一下,他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这个房间里好像……有风?”
“不可能。”
真心哥的妈妈也在搓着手臂,眼神紧紧盯着不远处昏迷的儿子,抽空回答他们。
“这个屋子我进来的时候就看过了,门窗都是关好的,不可能有风。”
蒋家家主站在他们身边,低沉的嗓音绷紧,“正常情况下,门窗都关好了,是不可能有风的。但这里不是正常情况。”
他们眼前的这位苏总,可是在请狐仙呐!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的神色更加凝重,纷纷盯紧自家孩子,眼神时不时落到何沅身上,暗自捏了一把汗。
就在这时,随着一道细微的风声,头顶一直忽闪的灯突然灭了,空旷的别墅里只剩下几支光影晃动的烛台。
“嗷……”
黑暗中传来一声灵动的狐狸叫声,轻轻的,一闪而过,仿佛是人的错觉。
大佬们绷紧身体,互相对望了一眼,谁也没敢回头。
阴冷的凉风在他们身边打转,顺着衣领袖口不断往衣服里面钻,让人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风中带着一股隐约的香味,在场的人虽然没见识过这样的场景,但也知道这是狐仙来了,谁也没敢发出动静,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屋子里的银铃声哗啦哗啦直响,郭母感觉自己身侧滑过的阴风消失,晃动的银铃也在这一刻像被挂断的电话,声音戛然而止。
“哎……”
屋子里游荡出一声叹息,幽幽的声音像在水中不断漂浮的水母,在人耳边转来转去。
“胡四十三来迟,仙君莫怪。”
那声音柔柔,带着难以言说的媚意,似是撒娇一般,落在人耳中只感觉身子都酥了大半。
几个人定睛看过去,才发现那个圆圈里除了何沅,好像还多了一个人影。
然而屋子里太黑,他们只能看到一道窈窕的侧影。
可那道人影发出的声音却实打实落在了他们耳朵里。
“不知仙君在这时候叫四十三来,所为何事?”
何沅站起来,在圆圈中间点燃一根蜡烛,他们才看到那多出来的女人长什么样子。
女人长发用一根莹莹白玉簪子挽成发髻,松松垮垮垂在脑后,有种从容闲适的慵懒感。
她脸型流畅,鼻梁高挺,巴掌大的脸像雪中桃花白里透红,迷蒙的狐狸眼高高扬起,魅惑中张扬肆意。
现在明明才是秋末,她身上已经穿上了火红色的毛裘大衣。
可臃肿的毛裘掩盖不了她的美,松松垮垮披在她身上,露出圆润白皙的肩。
对着何沅轻轻一拜时,体态婀娜,媚意横生。
感觉到在不远处站着的男人们,她好奇看过去,脸上魅惑和天真完美混合在一起,眼波流转间一个被蛊惑的大佬直接冲了过来。
不等他冲上来,领子就被他身后的妻子一把拽住,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还有女人愤怒的尖叫,那个大佬眼神才逐渐清明。
他迷迷糊糊捂着疼得火辣辣的脸,迷惘看着如同火山爆发一样的妻子,磕磕巴巴:
“我……你打我了?”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他妻子皮笑肉不笑,“现在清醒了?”
随着妻子的反问,大佬身体一抖,望着圆圈里狐仙满是深意的笑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啧,”狐仙不高兴地噘嘴,“可真不好玩,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她有些懊恼锤了锤脑袋,“若是前几天没那几个人类小孩儿,胡四十三我现在早就渡劫成功。”
“纵然实力比不上正统仙道的仙君您,但也能勉勉强强算个小仙。何至于像现在这样,全身法力被雷劈没了大半……”
她委屈垂下眼帘,却看到了围坐在圆圈上的几个少年。
顷刻间,眼神媚意尽然消失,只剩下冰冷杀意。
“没想到他们竟然都在这儿!”狐仙肃杀的声音中混杂着喜意,“多谢仙君成全,仙君的大恩大德,我胡四十三之后定涌泉相报!”
她用力握爪,手上的指甲猛长,指甲锋利的尖端在烛光下散发着幽幽寒光。
站在不远处的大佬们懵了,“不行不行!儿子!”
“苏董,您这是干什么,快阻止她啊!”
“儿子!我的儿子!”
他们冲过来想把自己儿子拉走,却发现自己完全进不去那个圆圈,更没办法碰到自己的儿子。
在他们和孩子之间,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屏障,将他们和孩子完全隔开。
有几个打扮雍容华贵的夫人顿时被吓哭了,黑色的眼线被泪水打湿晕染,在白皙的脸上留下两道黑印。
他们在圆圈外面提心吊胆,狐仙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
狐仙愣了一下,脸上的杀意和感激一起消失,只剩下了愤怒和不解。
她用力动了动身子,身子却好像被水泥封印一般,根本动不了。
“仙君,您要拦着我?”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差点被她瞪圆。
她不解又委屈,“我们妖族躲在深山老林里修炼,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脱胎换骨,跻身仙道。”
“我老老实实修行几百年,忍受了这么多年的辛苦寂寞,帮助了不知多少人,这才积攒够了功德,换来一次历劫天雷。”
“可这一切都被这几个人类毁了!”狐仙咬牙切齿,说着说着差点哭出来。
她瞪眼望着何沅,“您是人族修士,站在人族那边无可厚非。可您不能这么不讲理,他们毁了我的仙途,就得付出代价!”
凄厉的嘶吼声在房间里回荡,狐仙几次想冲破囚禁她的封印,却次次以失败告终,望着何沅的眼神几近喷火。
何沅抿了口茶水,脸上笑眯眯的表情未变,“你说的话,我认同。他们毁了你的仙途,那自然是该付出代价。”
“但是他们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
何沅本就是人族几百年来唯一一个差点飞升成功的修士,纵然肉身已经被雷劈成了渣渣,但换了一个肉身后,她神魂溢出来的强大实力依然让狐狸胆寒心惊。
狐仙刚刚大着胆子质问何沅,全是靠着突如其来的怒气。
这会儿看到何沅脾气这么好,她又有点不好意思,收起长长的指甲,老老实实接过何沅递过来的茶水,小声轻哼:
“我当然是要杀了他们,这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可你杀了他们,手上就沾染了血债人命,你们狐狸本就难以成仙,如此一来就更难了。”
何沅声音如细雨春风,面对狐仙时眼神依旧温和。
看着眼前的何沅,狐仙想起了族中总是语重心长告诫她的长辈,忍不住眼圈一红。
“仙君,我真的很想历劫成仙……”
她一双狐狸眼红通通,眼泪啪嗒啪嗒落在身上火红色的毛裘大衣里。
“我是我们家族这几百年来最有希望成仙的,要是我能成仙,我们家族就不会一直落败。为了这个,我每天的修炼都不敢松懈。”
“百年前山下突发大水,我七天七夜没睡觉没吃东西,差点累死才积攒了那么一点点功德。”
“几十年前天灾人祸频发,我不能明目张胆插手人间事,但也暗中帮助了很多流离失所的人!”
“还有你们人类史上有名的大饥荒,我耗费了几十年的修为,催生了一大片粮食,救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
狐仙越说越委屈,落下的眼泪几乎快连成线。
“我们狐狸不像你们人类,你们是百灵之长,平生随手做件好事就有功德拿。我们却要积攒几百年,才有可能唤来天雷历劫。”
“为了这次历劫,我是积攒了几百年啊!就是因为他们!就是因为他们……全都功亏一篑了!”
“仙君!”
她跪在地上往前移动了一些,指甲细长的爪子捂在胸口,望着那些坐在圆圈上的少年咬牙切齿。
“这样的仇怨,我怎么可能不恨?我恨不得将他们除之而后快!”
原本还想冲上来的大佬父母们顿住,听着狐仙的哭诉,神色复杂。
他们没想到狐仙修炼起来竟然这么难,更没想到自家儿子给人家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但不管狐仙这么怎么说,身为父母,他们就是昧着良心,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狐仙杀了他们儿子啊!
蒋家家主不敢去看狐仙,小心翼翼问何沅:“苏董,就没有其他办法帮一帮这位狐仙大人吗?”
“帮什么帮!你们怎么帮!”狐仙尖啸一声忽然凑近他们,吓得一群人齐齐后退。
狐仙龇牙咧嘴,露出唇间的尖牙,眼珠泛着红光,喉咙中压抑着怒吼。
“你们这群做父母的,一个个都有大富大贵之命,多少人费尽一生连你们的千百分之一都达不到。”
“有这样的富贵运气,你们却不好好教孩子,任由他们半夜出去飙车,害我渡劫失败。你们也该死!”
她“砰”一声用脑袋撞到眼前透明的屏障上,吓得这群人类金融大佬全都一抖。
“狐……狐仙大人,我们不是这个意思。”郭康平的妈妈壮着胆子开口。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也想尽量弥补我们的孩子给您带去的损失。你别生气……”
狐仙的怒气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话而消除,反而更生气了。
“你们在人类中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自然是觉得什么都能挽回。可那是我百年的道行,你们怎么补?”
大佬们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狐仙甩袖离开,“哼,你们不过就是说得好听而已!”
她回来跪到何沅面前,用身上红色的毛裘大衣抹了抹眼睛,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何沅放下手里的茶杯,茶杯和地板之间发出清脆的响声,狐仙抬头望过去。
何沅:“胡四十三的修为倒也不是没办法弥补。”
她笑眯眯看向眼前面露激动的大佬们,“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看你们这些做父母的愿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