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赵华音居然会是瑶娘的弟子。“因幼时一段机缘,师父收了我作关门弟子。师父对我倾囊相授,要求也格外严苛,这么多年来我练习的时间恐怕比绣坊的绣娘还要多些。说来还要感谢师父的严苛,才让我琴棋书画皆是平平之余,不致一无是处。”赵华音这话便是太谦虚了。别的燕歧可能不懂,可瑶娘的绝技便是以针为笔,以线为墨。若是不懂书画,是绝计学不到瑶娘的本事的,单看赵华音的刺绣,便知赵华音的书画亦是一绝。
“多谢王爷想得如此周全。”
见点雪和钱嬷嬷都出去了以后,赵华音才对燕歧说了这句话。
“不用如此客气,你不是说咱们是要一起合作的吗?那本王思虑周全一些也是应该的。”
赵华音明白,燕歧是堂堂王爷,辖制着城防营,连品雅居都是他的产业,根本用不着与自己合作。
更何况自己和严昭做的生意,能不能成功还尚未可知。
只是赵华音这么说,也是有私心的。
前世因着周培的缘故,赵华音知道宣王最先对付的人便是燕歧,
而这一世因为自己做了一些事,不仅是周培,连余莺儿都去了宣王府。
赵华音也不确定自己所做的事情会不会给燕歧带来新的麻烦。
前面设计余莺儿的时候,赵华音与燕歧尚且没有交集,可如今,赵华音私心里不愿意燕歧出事。
若是能与燕歧的距离拉近些,也能找机会提醒燕歧对宣王多提防些。
“其实王爷何须与我合作,我知道王爷之前一直是在照拂我罢了。既如此,我有一事想提醒王爷,王爷要小心宣王。”
赵华音将茶杯推到燕歧的面前,看着燕歧的眼睛说得认真。
燕歧如以往一样皱了皱眉,赵华音怎会知道自己和宣王的争斗?
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燕歧索性先不开口,只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赵华音。
“王爷可知,tຊ我为何要与你合作?”
燕歧举止优雅地品了一口茶,才不慌不忙地抬头看向赵华音,
“为何?”
“我刚刚得知,之前一直养在我们尚书府的余莺儿竟入了宣王府为妾。”
赵华音在燕歧对面坐下,也为自己斟了一盏茶。
“余莺儿是因为和一个叫周培的书生合谋害我,而被赵府所不容,这才动了心思去了宣王府,
那周培本就是宣王府的幕僚,这二人又到了一处,想必还会借着宣王的势伺机报复,
我与王爷合作,不过是想寻求庇护罢了。”
赵华音将心一横,对燕歧道。
既然不能言明前世所知的事情,便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提醒燕歧小心宣王了。
赵华音一气说完这些话,盯着燕歧。
“你是想说宣王有可能会帮着他们对付你?”
“对!”
“王爷,你一定要小心宣王!如今咱们在一处,宣王也一定会对付你的!”
赵华音的理由确有些牵强,宣王理当不会为了一个府中姬妾就去对付燕歧一个堂堂亲王。
而且既然周培是幕僚,更不敢利用宣王为自己报私仇,否则宣王如何容得下他。
只是赵华音对燕歧的担心是实打实的,尤其是那句“如今咱们在一处”。
燕歧方才闻言便已经难掩胸中的情绪翻涌。
赵华音肯如此费心,是不是自己在她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
想到此处,燕歧的嘴角便柔和了下来,轻轻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温声回答,
“好,我会当心的。”
赵华音听到燕歧答应,轻轻舒了一口气,略放下心来,这才将方才的紧张丢开了。
没有注意到燕歧眸光中闪过的眷念和欣然。
“主子,东西都拿过来了。”
这时穆骁带着吕掌柜走了进来,将需要燕歧处理的公文都放在了书案上。
穆骁见赵华音在一旁,也没有避讳,直接对燕歧禀报,
“君剑递来消息,他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请主子放心。”
见燕歧颔首,穆骁便带着吕掌柜退了出去。
"你继续刚才的事吧。"
燕歧说完,还向赵华音比了一个手势,示意赵华音到绣架前。
赵华音看燕歧的样子是要在这里处理公务了。
本来自己与燕歧共处一室有些于礼不合,可赵华音也并不反感和燕歧待在一起。
踟蹰了片刻,赵华音还是坐在了绣架前,将刚才劈出来的绣线拿起来开始穿针刺绣。
燕歧心里是有些打鼓的,怕赵华音碍于礼数,不愿与自己共处一室。
见赵华音终于坐下开始做事,燕歧这才放下心来。
等这幅刺绣修复好,自己应该便会离开一段时间,燕歧只想在离开之前,多看看赵华音。
接下来这些时日,燕歧每日都会在下朝后将要处理的公文带来品雅居。
赵华音只当是离送礼去齐国的日子越来越近,燕歧不放心,这才每日过来看着,对手上的刺绣修复得更仔细了些。
“成了!”
这一日,只听赵华音略带兴奋的声音响起。
燕歧从书案后面起身,走到绣架前。
只见赵华音纤纤素手轻抚在修复好的地方。
原来烧毁的部分已经被赵华音铰去,并用了缂丝衔接。
原本缂丝的图案与万里江山图的底色有一些相似,可不知赵华音用了什么技艺去衔接和修补。
修补的地方居然和底图的纹理一样,赵华音甚至为了整幅图看起来不违和,用缂丝在整幅图周围做了镶边。
在燕歧看来,衔接的地方不仅不突兀,甚至还成为了亮点。
尤其是用了缂丝,原本只是磅礴大气的万里江山图,现在更平添了几分贵气。
作为国礼送去齐国,绝不会失了大国颜面。
看着眼前修复的成果,又想到自己书案上赵华音送来的砚屏,燕歧忍不住问道,
“你的刺绣技艺师承何人?而且经验老道远不像你这个年纪的姑娘能做到的。”
刺绣技艺是自小便学的,再加上前世嫁与周培后,赵华音更是勤学苦练刺绣技艺,经验可不是老道么。
只是这话却是不能对燕歧讲的。
“王爷知道瑶娘么?”
“你是说人称‘鬼斧擎线’的刺绣高手瑶娘?”
燕歧之所以会知道瑶娘,是因为瑶娘现存的刺绣作品皆在大内。
惠帝的书房里如今便放着一架出自瑶娘之手的屏风。
其余的东西大概只有在太后、皇后宫里能见着,就连惠帝最宠爱的贵妃宫里也没有求到瑶娘的作品。
自十多年前瑶娘便销声匿迹,有说瑶娘已经死了,也有说瑶娘退隐江湖,再不碰刺绣了。
没想到赵华音居然会是瑶娘的弟子。
“因幼时一段机缘,师父收了我作关门弟子。师父对我倾囊相授,要求也格外严苛,这么多年来我练习的时间恐怕比绣坊的绣娘还要多些。
说来还要感谢师父的严苛,才让我琴棋书画皆是平平之余,不致一无是处。”
赵华音这话便是太谦虚了。
别的燕歧可能不懂,可瑶娘的绝技便是以针为笔,以线为墨。
若是不懂书画,是绝计学不到瑶娘的本事的,单看赵华音的刺绣,便知赵华音的书画亦是一绝。
想到此处,燕歧对赵华音的赞赏又增加了些。
自己心悦之人如此优秀,燕歧只觉与有荣焉。
只是赵华音将这万里江山图修复得如此之好,就不知道宣王还能否找到借口弹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