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不回来,你就要被别人欺负死了。”我终是忍不住,哽声抬手抚上他的手臂:“可是父皇罚了你……”盛辞眼眸微沉,转而爽朗一笑:“父皇奖罚分明,我已用军功抵罪。无碍,无碍。”“要知道,你哥哥在战场上直取敌军头颅,这样的威风事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盛辞说得轻松,但我心底却蓦然一痛。上阵杀敌冲前锋,这般危险之事本不是他一个皇子该去做的。可他却是为了我,做了南楚国最苦最累,离家最远的皇子。我倚靠在哥哥怀中,眼眶的水雾直接溢了出来。
谢雪枝自尽?
我不免怔住,明明白日里见她之时,她还好好的……
那样一个英姿飒爽之人,怎么会上吊自尽?
我内心一片不安。
雪势渐大,纷扬飘飞。
满地覆盖了厚厚的积雪,堵住了我前行的路。
丫鬟青宜搀扶我回了绛云院,又在屋子里多点了几个火炉子取暖。
夜渐深,我躺在床上辗转难安。
清早,天微亮。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院外而进。
崔墨白顶着一身风雪进了绛云院。
我慌忙坐起来:“谢姑娘如何了?”
他看着我,神色冷若窗外的雪霜:“雪枝至今昏迷不醒,她最后一个见的人是公主,你究竟和她说了什么?”
我愣住,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在怀疑我!
认为是我唆使的谢雪枝自寻短见!
“我所言不过两句,府中车夫可做证人。”我平静为自己辩解。
但面前的男人,眼中全是对我的不信任。
“雪枝身为女将,性情坚毅,若非有人以权势相逼,怎会寻死?”
我心口骤凉,惨然一笑。
“你比所有人都清楚,从前我在冷宫任人欺凌之时,也从未有过害人之心。”
冷宫里那几年,是人都可以忽视我,是人都可以随意的打骂我。
把我的饭菜,换成发霉的冷硬馒头。
甚至是在我的床上泼粪水……
这些,崔墨白都一清二楚。
若不是当年他跳下池塘救我一命,我又怎会对他心生仰慕……
“时间会变,人也会变。”
“臣只觉,从未认清过公主。”
崔墨白冷凝看了我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一室清冷,让我阵阵恍惚。
我从未想过,他竟是这般看我。
其实在那道解说词出现之前,我就已做好为所有人让路的准备。
不仅是为了我的亲人,也为了他……
圣意难为,棋局难解。
身为棋子,我只要主动从棋盘上消失,便可化解一切。
过了两日,谢雪枝还是未醒。
京中谣言纷纷。
我甚至坐在院里都能听到下人的议论。
“谢将军真是痴情又苦命,嫁给帝师大人的人,本该就是她……”
“可惜了……公主仗着金枝玉叶的身份,横插一脚棒打鸳鸯……”
从外院回来的丫鬟青宜气得不行,立马将碎嘴的下人赶走,尔后走到我的面前行礼。
“公主不必理会这些人,青宜给您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三皇子回来了!”
我呼吸一滞,有些诧异。
哥哥不是和父皇约定了无召永不回京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青宜见我不敢相信一般,俯身凑耳低语:“三皇子此刻正在府中大厅等着见您呢。”
我心中又惊又喜,黯淡的双眸立马有了些光,起身便朝门口跑去。
才至门口,我便见到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气宇轩扬身影。
眼眶一热,我喃喃道:“哥哥……”
盛辞回头,青丝束发,面如冠玉。
他大步走了过来,揉了揉我的脑袋:“听澜长高了不少。”
我心中一涩,正要回话,那解说词又在耳畔响起来了。
【各位请看,这是长乐公主墓中出土的血衣。】
【但这件染血的衣服,是公主同胞兄长盛辞将军生前所穿。】
【三皇子无召回京犯了皇帝大忌,被处以酷刑,打了个半死。】
我浑身僵住,这才发现哥哥的脸色似乎格外憔悴苍白。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也扑鼻而来。
我眼眶骤红,倏地明白了什么。
“哥哥为何无召回京?”
盛辞叹了一口气,刮了刮我的鼻子。
“我再不回来,你就要被别人欺负死了。”
我终是忍不住,哽声抬手抚上他的手臂:“可是父皇罚了你……”
盛辞眼眸微沉,转而爽朗一笑:“父皇奖罚分明,我已用军功抵罪。无碍,无碍。”
“要知道,你哥哥在战场上直取敌军头颅,这样的威风事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盛辞说得轻松,但我心底却蓦然一痛。
上阵杀敌冲前锋,这般危险之事本不是他一个皇子该去做的。
可他却是为了我,做了南楚国最苦最累,离家最远的皇子。
我倚靠在哥哥怀中,眼眶的水雾直接溢了出来。
盛辞轻拂着我的发髻,蓦地想到什么一般,又顿住了动作。
“外界传崔墨白为谢家那位女将军守身如玉不碰你,可有此事?”
我身形一僵,想顾全大局的解释一番,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见我沉默,盛辞也明白了外界所传皆为真。
“他若负你,哥哥用下一次的军功求父皇给你换一个驸马!”他义正言辞说道。
我低着头,眼底是说不清的苦涩心酸。
暮色西斜,天色渐晚。
送别皇兄后,我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推门一进,却见崔墨白负手而立,站在厅中。
“墨白……”我有些惊讶他此刻会出现在此。
崔墨白神色微冷,和我好像是有着一条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雪枝已醒,但此事人尽皆知,我需要给谢家一个交代。”
我攥紧了袖口:“你想如何交代?”
崔墨白面无表情,说出口的话化作利剑刺进我的心脏。
“十里红妆,娶她为平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