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他?”杨鸣谦前脚到家,后脚就接到了江佑的电话。“你们今天回来了?”杨鸣谦将手上东西放在地上,将手机开了扩音,放在茶几上,“嗯,刚到家。”“回来就好。马上过年了,我和你阿姨说了,今年你到家里来,和我们一起过年。正好缜言也在家,我们一家人也整整齐齐的。”他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再说吧,刚回来事情比较多。”“再忙也要过年,这是传统。后天不是周末吗,你和缜言都回家来吃饭。”
杨鸣谦还站在原地。
董嘉禾偏过头看他,“你还有什么事?”
杨鸣谦挑挑眉,“没事,我自己回去。”,话音落,他就转身往外走。
只是他还没走出两步,就被董嘉禾叫住,“你不去医院吗?”
杨鸣谦回头,“你陪我去?”
董嘉禾站在原地,“我约了人。”
杨鸣谦嘴角的笑意消失,“那你管我去不去。”,说完,大步出了门。
董嘉禾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不明白这人什么时候学会了耍小性子。
果然,男人不能惯。
她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换上一身舒适的家居服,又醒了瓶酒,窝在小沙发里等人。面前是久违的高楼大厦,彻夜通明的霓虹灯光。
屋子里的暖气烘着,加湿器冒着烟雾,洁净的地板在灯光下发亮。
真是好久没回来了。
江缜言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阿姨打扫完卫生,做了晚饭就回去了。
“回来了,看起来心情不错。”
江缜言在门口换上新拖鞋,一身正装,一丝不苟,和董嘉禾家里散漫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
董嘉禾站起身,往餐厅走,“想约你可真是不容易。”
江缜言跟着她坐在餐桌上,“我时间不多,晚上还要和一个国外供应商开会。”,他抬手看看表,拉开椅子坐到了董嘉禾的对面。
“嘁,我知道,人再忙总要吃饭,吃吧,边吃边说。”
今天阿姨做得是西餐,满桌子的冷食,让董嘉禾没什么胃口。毕竟昨天下午,她才吃了冯老太烧得热腾腾的家常菜。
她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餐具,直入主题。
“我今天叫你来,是想和你说一声,我想终止我们的婚约。”
江缜言闻言稍稍抬起头,“哦?为什么?”
董嘉禾给俩人一人倒了杯酒,“我们一开始不就说好了,合作而已,之前你和我爸的营销我不也很配合吗。”
江缜言放下手里的刀叉,拿桌边的餐巾擦了擦手,“我知道,只是当初说得是要结婚。怎么,你不要荣升的股份了?”
董嘉禾话语稍微顿了顿,“当然也想要。”
江缜言沉默了一下,抬头有些好奇地勾起了嘴角,“嘉禾,你这是鱼与熊掌想兼得啊。”
“算是吧,就是以前选的坚定,现在好像又有些摇摆了。”
江缜言正打算开口,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他比了个抱歉的手势,接起了电话。
“Annie,什么事?”
“好,那你给我送过来吧,我等会儿把地址发你。”
话刚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示意董嘉禾继续,“是什么让你摇摆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从前觉得自己这辈子,必须往这条康庄大道上走,现在又慢慢的看到了新的路。”
江缜言放下手机,笑着,“新的路?嘉禾,人生没有路,你想往哪儿走都可以,重要的是,你要感到快活。”
董嘉禾有些沉默地低下头,拿着叉子扒拉盘子里的牛肉,“是啊,想往哪儿走都可以。人这一辈子这么长,咱们俩个搭伙过,确实太无聊了。”
江缜言快速地吃完了一份牛排,双手交叉在身前,靠在椅子上,“无聊?没觉得。我反而觉得这样过轻松,省事。这世上男男女女,情情爱爱的事就算自己没经历,看也看够了,有谁圆满了吗?”
董嘉禾弯着眼睛笑,“人生哪来的圆满,你刚还不说了,重要的是快活。再说了,你没想过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吗?”
“想过,但我已经三十多岁了,没有遇到喜欢的人。”
董嘉禾瞥他一眼,“那是因为你只对工作感兴趣。”
江缜言笑道:“是吗,那没办法。”
桌角上点着香薰,江缜言松了松领带,靠在椅子上,最近连轴转的加班,着实让他觉得有些疲累了。
“你当时为什么创立无际,回来接江叔叔的班不是更省力吗?”
江缜言双手交叠在脑后,“感兴趣,手上有钱,身边又有朋友,就做了。对了,我能冒昧问一句,你的男朋友是哪位?”
董嘉禾说:“你有空关心?”
“我只是问一下,万一认识,避免彼此尴尬,闹什么误会。”
董嘉禾没打算瞒他,“你确实认识,应该还合作过,谦和的总建筑师。”
江缜言闻言,皱起了眉头,疑惑道:“杨鸣谦?”
董嘉禾点点头承认。
“为什么是他?”
杨鸣谦前脚到家,后脚就接到了江佑的电话。
“你们今天回来了?”
杨鸣谦将手上东西放在地上,将手机开了扩音,放在茶几上,“嗯,刚到家。”
“回来就好。马上过年了,我和你阿姨说了,今年你到家里来,和我们一起过年。正好缜言也在家,我们一家人也整整齐齐的。”
他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再说吧,刚回来事情比较多。”
“再忙也要过年,这是传统。后天不是周末吗,你和缜言都回家来吃饭。”
“我知道了。”
说完,杨鸣谦伸手挂了电话。
他仰躺在沙发上,看着头顶亮得刺眼的灯,他和江家,算什么狗屁的一家人。
茶几上的手机安静了没多久,又开始嗡动。
杨鸣谦坐直身体,看着上面闪烁跳动的,是邓鑫阳的名字,他抬手接起。
“好,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他换了身干净衣服,拿上电脑,逆着车流回到了位于城市CBD的大厦之上。
董嘉禾送江缜言下楼,遇见了等在入户厅里的林安宁。
她一身蕾丝长裙,外套一件白色的大衣,五官虽不算大美女,但却异常明媚,笑起来嘴角上扬,眼角眉梢都带着欢喜,让人看见就亲近。
她远远地看见江缜言,就朝他挥挥手,三步并作两步小跑了过来。
直到看见站在他身旁的董嘉禾,笑意才稍稍收了起来。
她站定,大咧咧地问,“你好,你是谁啊?”
董嘉禾也不是头一回见脾气娇蛮的大小姐,懒洋洋地回答道:“你在我家楼下,还问我是谁?”,说完,转头看向江缜言,“不介绍下吗?”
江缜言笑道:“董嘉禾,我的......未婚妻。”,说完,他又转向董嘉禾,“Annie,我的新助理。”
林安宁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愣了一下,伸出手,摆出一个客套的微笑,“你好,我是林安宁,你也可以叫我Annie。”
董嘉禾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江缜言说:“她爸爸是林医生,之前在国外的时候,我带你去过她家。不过Annie当时在外地上学,所以你们没见过,但你看过她的照片,就挂在林叔叔家的客厅里。”
林医生是当年救治过江缜言爷爷的医生,多年来一直和江佑关系不错,江缜言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便住他家的房子。
董嘉禾也曾跟随拜访过,她印象很深刻。
林家的客厅不算大,但墙上到处都挂满了他家女儿的照片,从小到大,各种嬉笑玩乐的,运动的,参加各种活动的,甚至还有小时候哭鼻子的样子。
尽管她出门上学不在家,家里仍旧有她喜欢的零食,她的房间也一尘不染,堆满了她幼时的玩具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
林父林母对她屋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如数家珍。
她当时便艳羡不已,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会再见到这位在爱中滋养成长的姑娘,如照片中一样自信张扬。
董嘉禾打量着眼前的林安宁,她也在打量着董嘉禾,只不过她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审视。
“久仰大名,董小姐。我前一段时间刚回国,现在是江总的助理。”
董嘉禾不甚在意,“欢迎回来,今天时间不早了,你们先谈工作吧,改天我请林小姐吃饭。”
林安宁也很大方,“你可以叫我安宁,或者Annie。吃饭的话,你可以直接给我发信息。”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董嘉禾勾唇笑着,目送他们俩人离开。
直到他们的背影tຊ完全消失,她脸上的笑容才完全淡下来,脑子里想着江缜言刚刚说的话。
她拿起手机,犹豫着要给杨鸣谦打一个电话,没等她拨通,对面那人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董嘉禾定定心神,接通电话,“忙完了吗?”
她清清嗓子,“嗯”了一声。
“在哪儿?”
“在家。”
“好,在家等着。”
还不等她说什么,对面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她理不清混乱的思绪,只好先回去,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转着酒杯里的酒。
黑夜里,一切狼狈的,不堪的,厌倦与狼狈,欲望与野心都被沉沉地盖住了,只留下了霓虹灯光闪烁,烟火璀璨。
每一个人都背负着不为人知的故事活着,背负着枷锁和重担活着,他们看似快乐,但那都只是短暂的灵魂出窍,时间一到,就像辛德瑞拉的水晶鞋,消失不见了。
电话挂断不过十几分钟,楼下物业管家的电话就拨了过来,询问她是否可以给杨鸣谦刷电梯卡。
她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起身将桌上那些冷盘端进了厨房,再“砰”的一声,关上厨房门。
坐在沙发上,余光时不时地瞥向入户门处,直到铃声如期响起。
她起身开门,步子比平时迈得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