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何意?”黎凝挑了她一眼:“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你问这么多作甚?”“黎姐姐此言差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太子殿下出事,我等必定落不得好。”“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景如璋......算不得好人,必不会短命。”“......”敏锐的直觉告诉沈玥瑶,黎凝和景如璋之间肯定有故事。每次提到他,她眼里好像都带有一丝不屑。她虽然有点好奇,但也不打算八卦。黎凝端起白玉茶盏,看着盏中清茶,汤色碧绿清澈,果香馥郁萦绕鼻端。
几颗星子映在小小的的一方水池,鱼儿轻轻游摆逐星,分不清是真是幻。
沈玥瑶倚在栏杆上,握着一柄白绸绣蝶团扇在胸前轻轻摇着,轻轻摇头叹一声。
“真傻!”
一道冰凉的声音响起,如寒冰般渗人。
“说你还是说鱼?”
沈玥瑶转过头去,见黎凝一身薄纱衣裙浸在清冷的月色下。
面若寒冰,眉眼清冷,月下看美人,仿若月宫仙子临世。
沈玥瑶身材纤细娇软,轻轻撩了一缕散tຊ在胸前的发丝。
眉眼一挑,半开玩笑似的责怪。
“大胆,黎姐姐来了,也没人通报一声,还有没有规矩了?”
黎凝冷冷淡淡道。
“是我不让通报的,不怪她们。”
沈玥瑶眨了眨清透漂亮的眸子,弯着唇角,嗓音甜软道。
“黎姐姐似乎对下人格外体恤。”
黎凝秀眉轻拧,不理会她的调侃,只是蓦地绽放出一个冷笑。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沈玥瑶站起身来,将长袖薄纱轻轻一扬,做了个请的手势。
“黎姐姐,屋里请。锦儿,奉茶。”
黎凝移步进屋,四下打量着屋子,这里不同于别处,鹅黄色的帷幔上没绣任何花纹。
软椅上的月白软绸上也是素色,当下绣品盛行。
但凡有些身份的人家,家里所见布帛皆可见刺绣。
沈玥瑶这里看着实在寒碜。
黎凝迟疑了一下,坐到窗边的紫檀软椅上。
沈玥瑶看不懂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同情,只浅浅一笑道。
“深夜到访,不知黎姐姐有何贵干?要知道这个时辰,一般只有殿下才会过来。”
听她提到景如璋,黎凝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冷声道。
“他倒是稀罕你,还总往你这破地儿跑。”
沈玥瑶听她说自己精心布置的房间破,原本美丽的心情一下子罩了一层乌云。
她嫌宫女们选的花花绿绿的绣帐太过花哨,于是按照自己的审美重新设计了一番。
轻纱帷幔、桌布软垫都用的纯色纱绸,是流行的轻奢风,精致又不失华贵。
却被黎凝这个睁眼瞎说‘破’!
沈玥瑶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瞪她,朱唇轻抿,暗含薄怒。
她安慰自己,不要同审美低下的人讨论房间的装修风格。
觑了她一眼,嘴角斜着向上挑了挑。
“黎姐姐这话说的不对,自从温侧妃来了之后,殿下还往别处跑过?”
黎凝冷笑一声,语气带着点不屑。
“他倒是想,可惜最近景临策让他忙的很。”
沈玥瑶听到她这话才敛了神色,歪着头,将脸往前挪了挪,眼神一亮,好奇问。
“此话何意?”
黎凝挑了她一眼:“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你问这么多作甚?”
“黎姐姐此言差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太子殿下出事,我等必定落不得好。”
“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景如璋......算不得好人,必不会短命。”
“......”
敏锐的直觉告诉沈玥瑶,黎凝和景如璋之间肯定有故事。
每次提到他,她眼里好像都带有一丝不屑。
她虽然有点好奇,但也不打算八卦。
黎凝端起白玉茶盏,看着盏中清茶,汤色碧绿清澈,果香馥郁萦绕鼻端。
她浅浅抿了一口,满口香醇,回味无穷。
“你这儿的碧螺春不错,比常宁殿的好。”
沈玥瑶倏而一弯,烛光映在眸子里,化成点点璀璨碎光。
“这不是看黎姐姐来了嘛,自然得奉好茶。”
黎凝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评论道。
“江州首富,名不虚传。”
沈玥瑶笑而不语,默认了她的话。
搁下手中团扇,捧起白玉茶盏,浅浅抿了一口。
黎凝垂着眼睑,拨弄着手里质地温润的茶盏,悠然道。
“听闻宫里有一种人,被称为白望人。他们可以为有钱的人提供任何他们需要的东西,也可以将东西拿出去贩卖。不问缘由,不问由来,不辨真假。”
沈玥瑶从容的放下茶盏,轻笑道。
“姐姐这也知道。”
黎凝抬眸看她,漫不经心道。
“看来宋沅依小看你了。”
“是黎姐姐高看我了,我跟黎姐姐不一样,以姐姐的家世背景可以跟太子妃分庭抗礼。将来……甚至有机会争一争中宫之位。而我,只想活下去。”
“争?中宫之位看重的可不只是家世,还有子嗣。宋沅依可没给人争的机会。”
沈玥瑶颇为同意的点头。
“不过……她劳心伤神,当初为了生承安伤身子,不是长命之人。”
“……”
沈玥瑶可不想在这讨论太子妃的命长不长,反正她可不想短命。
“黎姐姐深夜前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黎凝揶揄的看着她,半晌才道。
“不是,我是来告诉你……温雪姝怀孕了。”
沈玥瑶眼睑一抬,怔了一小会儿,长睫垂下,盖住所有情绪,随即淡然一笑。
“温侧妃进宫两个多月,有了身孕有什么可奇怪的?”
“哼,少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我都知道宋沅依不会轻易答应的。”
沈玥瑶也颇为纳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温雪姝有了身孕,便证明了一件事。
在子嗣上,太子妃已经不能只手遮天。
“那是以前,温侧妃有了身孕,说明很多事已经由不得她了。”
黎凝用一种看戏的闲散眼神凝着她,问道。
“我看你跟姓温的不大对付,她有了身孕,你打算怎么办?”
沈玥瑶想了想,解释道。
“我跟她没有不对付,至少目前没有,我只是想离她远点。”
沈玥瑶打趣的睨了她一眼,当神仙太寂寞了,想打趣凡人,找点乐子。
“原来黎姐姐今晚来这,只是想看戏啊?抱歉,让你失望了。”
黎凝不以为意,百无聊赖道。
“哦,是么?我可不这么觉得,事情才刚刚有趣起来。你说谁先坐不住?”
沈玥瑶表面冷静,实则内心翻涌。
温雪姝的第一个孩子可是她害没的啊!
这便是她走向凌迟的重要一步,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重蹈原主覆辙。
“别人怎样,我可不管。我说过,我只想活下去。”
黎凝久久望着她,似乎对她的话很奇怪。
不过,沈玥瑶算是看明白了,黎凝面上冷,内心其实对什么事都八卦。
但愿这种兴趣只是单纯的兴趣。
黎凝站起身来,提点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你这柳风轩要热闹了。”
说完便径直出了门。
沈玥瑶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融融月色里。
她恍然的收回眸光,沉沉的凝着地面。
眉头久久未能舒展,细细琢磨她的话。
锦儿轻声唤道:“主子,您怎么了?瞧着脸色不大好。”
沈玥瑶欲言又止,只是轻轻摇头。
锦儿疑惑道:“主子,今日为何故意将白望人这条线透露给黎侧妃?”
今夜她注定睡不好觉,捧起茶盏,索性一饮而尽。
“我既有意结交黎凝,便要拿出点东西。若你如她一般众星捧月会同一个乞丐结交么?”
锦儿挠挠头道:“应该不大会。”
会不会她不知道,她与黎凝谈不上深交。
她只知道没人会对一个废物感兴趣。
“主子,您说黎侧妃今夜专程过来告诉您温侧妃怀孕之事,是想做什么?”
她也纳闷啊。
不过她可以肯定,黎凝绝不可能单纯只是为了看戏。
夜阑已深,院里几株栀子正葱茏,郁郁葱葱的叶子间,星星点点的白玉般的花瓣绽放着,花香幽远。
一阵夜风拂过,冷然作响,月影斑驳,照出满地残花。
是谁站在梨木窗前,沉沉一声叹息,声音融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