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野掰开娘亲的手,憨憨笑道:“祖母,娘亲,我逗你们呢,也就在你们面前说说罢了,我有分寸的。”她知道,古往今来,忠君爱主的思想已经在她们脑海中根深蒂固了,要想扭转,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翌日一早,肖野自打起来后,便心神不安。毕竟一刻不知道父兄的状况,一刻不能安心。丫鬟沛儿看着在院子里出神的小姐,出声问道:“小姐,你在焦虑什么?”“我焦虑?有吗?”沛儿叹了口气,指了指已经被拔掉一大半叶子的山茶花。“喏,都快被薅秃了。”
冬日里的天本就黑的早,等肖野回到镇北侯府的时候,灯笼都亮了起来。
她站在府门外,看着高悬的红灯笼,心内五味杂陈。
要是按照上一世的走向,这灯笼很快就要换成白的了。
许久之后,她喃喃自语:“这灯笼还是红的好,红的喜庆。”
她的这番举动,直将门卫看得一愣一愣的,都在奇怪:大小姐今天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如此感伤?
一进门,就看到她的清秋院内多了许多人,祖母、阿娘都在。
“哼!”坐在主位的老夫人,一见她跨进门槛,就冷哼一句,手中的黄花梨拐杖用力在地上一杵。
“宁儿,跪下!”
长宁双膝跪地,一脸不解:“祖母,宁儿何罪之有?”
老夫人板着脸:“你今日可是当街拦了翊王的殡葬队?还开了棺?”
“是啊!有什么错吗?”
老夫人被她风轻云淡的语气气得不停喘气,沈黎玥见状,急忙帮她顺气。
“母亲,莫要伤了身子。”
老夫人逮着儿媳沈黎玥就开训:“看看你生了个啥玩意儿?成天跟个皮猴子似的,上窜下跳,哪有一点女子的娴淑、静美?”
沈黎玥嘴上顺着她的话:“是是是,儿媳一定狠狠教,她再顽劣,咱就动家法,用藤条抽她个皮开肉绽。”
心里却瘪嘴:也不知道当初是谁知道生的是个女孩后,爱不释手,从小到大,宠得没边。
果然,听说要动家法,老夫人面上的威严维持不下去了,软声道:“家法就算了,批评几句,抄抄女戒就行了。”
沈黎玥和下首的女儿对视一眼,一副就知道的表情,而后笑盈盈向老夫人回道:“好,一切都听母亲的。”
见肖野还跪着,老夫人的心像是被人揪了一下。
“起来吧,地上凉,别沾了寒气。”
“谢谢祖母。”
肖野麻溜地起身,而后上前,抱着她的胳膊,轻轻晃了晃。
“就知道祖母最疼宁儿了。”
老夫人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道:“你呀你,就一个闯祸精投胎。”
肖野帮她续了一杯热茶,一脸正色道:“祖母,我今日的行为虽说有些荒唐,但到底结果是好的,翊王被我救活了,这也有错?”
老夫人喝了一口茶,轻轻放下茶杯后叹了一口气。
“救人是没错,只不过,要看救的是谁了。”
“怎么说?”这其中难不成还有什么门道?
老夫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屏退左右,只留下了肖野和沈黎玥。
她继续说道:“你救的是翊王,就有错了。宁儿,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的并不是你自己,而是镇北侯府。
皇室自古兄弟是冤家,你救的是当今天子的兄弟,虽说是个闲散王爷,可难保有有心之人将镇北侯府和翊王府联系在一起。
这样一来,镇北侯府很有可能会背负勾结亲王的罪名,我们镇北侯府忠君的一世清名很有可能毁于一旦。
宁儿,你还小,根本不懂这其中的利弊。只记住,往后离翊王远些,知道了吗?”
面对祖母的谆谆教诲,长宁敛了敛目,而后复又抬头,与她对视:“祖母,你怎知我们镇北侯府一直独善其身就能落得好结果呢?”
或许就是对君主的信赖,才让父兄惨死,才让祖母有跪死在宫门前的一幕吧!
老夫人被她这一问,倒是一时接不上话。
是啊,自古官场诡谲云涌,就连许多聪明绝顶的大能之士都折在里面,又岂是她们这些深宅大院里的妇人们能评判的呢?
肖野转身看了一眼门外漆黑一片,看不见一颗繁星的夜空,淡淡道:“祖母,阿娘,若是有一日,君不君,臣不臣,民不民,这高位换个人坐也不见得是坏事。唔!”
沈黎玥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老夫人也是抖着嘴唇,两人都是一脸惊恐。
“你这孩子真的是被惯坏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
老夫人气得要拿拐棍揍她。
肖野掰开娘亲的手,憨憨笑道:“祖母,娘亲,我逗你们呢,也就在你们面前说说罢了,我有分寸的。”
她知道,古往今来,忠君爱主的思想已经在她们脑海中根深蒂固了,要想扭转,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翌日一早,肖野自打起来后,便心神不安。
毕竟一刻不知道父兄的状况,一刻不能安心。
丫鬟沛儿看着在院子里出神的小姐,出声问道:“小姐,你在焦虑什么?”
“我焦虑?有吗?”
沛儿叹了口气,指了指已经被拔掉一大半叶子的山茶花。
“喏,都快被薅秃了。”
肖野连忙停手,父兄的事情,她也不能和别人言说,真的快急死了。
也不知道金雕有没有将信送给阿爹?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清秋院门口,温柔地朝她喊着:“阿宁。”
沛儿一脸坏笑地伸手推了推她。
“小姐,林公子又来找你了,快和他出去玩,别在这嚯嚯山茶花了。”
沛儿心想:小姐一定很喜欢林公子,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他。
肖野若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定会瞪大双眼问她:你当真看不见我眼睛里熊熊燃烧的怒火吗?
来人正是林玦,和她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上一世死后,她才知道他的青梅原来另有其人。
更是上一世,镇北侯府满门抄斩的刽子手。
揭发镇北侯府的证据是他在爹爹书房伪造的,这个男人,从一开始接近她,便是利用,当真是好深的心计。
要是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她小时候在路边看到昏死的他,绝对不会求着爹爹救他回镇北侯府。
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不说,还让他同她和哥哥们一起听先生授课,识文断字,考取功名,最后还依着爹爹的身份,进了翰林院。
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养了一只白眼狼。
“阿宁?”
林玦的叫声,让肖野回了神。
“何事?”
冷淡的语气令林玦眉头一皱,怎么今日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不再笑意满满?
难不成她知道了些什么?不可能,他自认为隐藏地很好,就连镇北侯都没发现端倪,她更不可能发现。
定了定心神,林玦又变成了那个风度翩翩,浑身儒雅的少年郎。
“今日天气晴朗,可要出门逛逛?”
“好!”肖野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对他一如往日的听话,林玦也没在意。
跟在他身后的肖野红唇轻勾,笑容中透着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