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每走一步路都像是在打啪子,要不是被搀着,估计已经瘫软倒地,而一同来的张姑父整张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彷徨无助,显得苍老了许多。凌氏见到自家男人回来,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懈,眼泪在这一刻滑落。“怀江啊~~,婉儿~~,老姑以为要死了,这天杀的地动差点儿要了你们老姑的命啊。”李婆子见到大侄儿夫妻俩,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张姑父的一双手都还在颤抖,活了这么大的数岁,几时遇到这么可怕的地动。他们一路过来,眼看村子里谁多人家的房子全没了,还不知道埋了多少人在房屋底下。
顺子买回来的半头牛,李婉让李怀河送了一根牛蹄子还有几斤牛肉到族长家,又分了些牛肉顺带让李怀河送到凌氏的娘家,毕竟他们家没少喝人家送来的酒酿。
午饭天气炎热,李婉让炒了一盘子辣椒炒牛肉,剩下的晚上做成锅子,吃不完的用盐腌制了存放。
李婆子和张姑父家,李婉没让送过去,她太了解李婆子的节俭,送过去的牛肉一定不舍得吃,更舍不得多下盐巴腌制存放,与其把肉放坏,不如这些天把二老接到家里来吃饭。
吃过饭,李婉重新分了一根牛前蹄子,几根牛排骨,还有些牛肉出来,让李怀河赶牛车送到隔壁康家村表妹夫家。
平日里他们家几个小子在书塾,少不得康砚的照拂,即便不是亲戚也要懂得人情往来。
李怀江让李怀池领着顺子到他们三房新盖好的小院,院子一切都是全新的,只是没有家具,不过顺子也不挑,简单的用姐姐和姐夫送过来的床盖铺开便了事。
顺子从小跟着师傅风餐露宿过习惯了,难得有片瓦顶盖头,对他来说已是很满足的事,家具什么的不重要。
李婉是打算等地动真的来了之后,再找人给他打上一套全新的家具,虽然顺子每日过来老李家一起吃饭,但家总得有个家的样子才是。
深夜一切如常,所有人都处于睡梦中时,李婉隐隐约约听见院子里的鸡发出躁动不安的咕叫声,这些天她一直紧绷着心弦,一点风吹草动便会立马醒来。
她才动身,旁边的男人也醒了。
“听到了吗,院子里的鸡在叫。”
李怀江当然也听到了,不光鸡叫,院子外栓在牛棚里的牛也在发出低低的嘶鸣,还有邻居方家的狗也在叫。
这种不寻常的动物躁动立刻引起夫妻俩的戒心,忙起身穿上外衣。
李怀江“我去叫孩子起来,你去二房三房喊人。”
李婉点燃屋里的烛火“好,咱到屋外集合。”
李怀江拿过放在房里的两根火把棍子点明,给了一把李婉,二人便急匆匆的出了屋。
这时,二房和三房的门也打了开来,李怀河和李怀池被院子里的鸡叫声,以及邻居的狗叫声给吵醒,正打算出来瞧一眼怎么回事,就见大哥大嫂手上拿着火把出来。
“大哥,大嫂。”
李婉道“先别说了,快把衣服穿上,到屋外集合。”
李怀河立刻警醒“可是……可是地动要来了?”
李怀江“老二,你跑快点到老姑家,把他们二老喊起来。”
“好。”
不同于李家小院的动静,邻居以及村里的人都还没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
李族长被自家养的土狗给吵醒,翻身从炕上坐起,李王氏也被他的动静弄醒了。
“当家的,怎么的,咱家的狗怎么一直叫?”李王氏怀疑家里遭贼了
李族长想起了李怀江前几日的提醒,立马意识到不对劲,忙把身旁懒洋洋的婆娘晃起来。
“别问了,快起来,到里屋把孩子们都喊起来,地动要来了。”
“啥,地动?”李王氏一秒惊醒。
夫妻二人忙不迭的起身穿衣,只是还没等他们一家人跑出院外,一阵天摇地晃,震得脚下不住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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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地动如大地在咆哮,崩溃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整个村子陷入一片混乱,村民们无法压制的大叫呐喊,动物不住躁动嘶鸣,房屋、道路在地动中摇晃不定。
霎时间,一座又一座的房屋倒塌,道路几欲断裂,数十间房子顷刻间变成一堆瓦砾,许多来不及逃出屋外的村民被埋在瓦砾中,哭声,求助声如悲凉的哀乐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轰隆隆的巨响震撼了天地,李婉死死的将脸埋在男人的怀里不敢抬头。
她不敢数地震维持了多久,两分钟?五分钟?她只想这场灾难快点结束。
直到她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不再动摇,耳边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她似是才活了过来。
待一切都恢复平静,残破的村子在火光的映照下,宛如人间炼狱,到处都是恐慌的人群,到处都是让人无法忍心看到的场面。
陈氏倒在了李怀池的怀中大哭,凌氏抱着思婳和明昭三个人早就被吓得发不出一丝的声音,铭意和铭笙躲在小叔怀溪瘦小的怀里,三个孩子抱成一团蹲在地上,罗先生则静静守在他们的身旁。
相较于村里的人家,他们老李家是幸运的,可他们并没有因为幸运而感到侥幸,天崩地裂的灾难就像一只可怕的巨手,随时随地摧毁一切。
“大哥,大嫂。”
李怀河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搀着李婆子朝他们走来。
李婆子每走一步路都像是在打啪子,要不是被搀着,估计已经瘫软倒地,而一同来的张姑父整张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彷徨无助,显得苍老了许多。
凌氏见到自家男人回来,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懈,眼泪在这一刻滑落。
“怀江啊~~,婉儿~~,老姑以为要死了,这天杀的地动差点儿要了你们老姑的命啊。”
李婆子见到大侄儿夫妻俩,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张姑父的一双手都还在颤抖,活了这么大的数岁,几时遇到这么可怕的地动。
他们一路过来,眼看村子里谁多人家的房子全没了,还不知道埋了多少人在房屋底下。
李婆子哭声刚起,脚底再次晃动了好几下,吓得李婆子声音一滞。
李婉抱住李婆子扑过来的身子,轻声安抚道“老姑,咱一家人都没事就是好的。”
李婉这话,倒是让李婆子想到了邻村的闺女一家子,心更慌了。
“芳儿~~我家芳儿可怎么办啊,康家村不知道怎的了,老头子,我们的芳儿啊~~”
张姑父也担心闺女、女婿,还有他们两岁半的外孙女,颤抖着双手扶住自家老妻,坚强的小老头也不住抹了把老泪。
李怀江道“老姑、姑父你们别担心,前些日我已让老二给妹夫捎了信。”
如若康砚重视他在信中所提的地动,应该能躲过这一次的劫难。
李婆子听说大侄儿给女婿捎过信,不安的心放了一半,前几日三个侄儿到他们张家帮着修葺加固房屋,说是在县城里听说他们这地方要有地动,李婆子并没有太放到心上。
毕竟他们淄州每隔一两年就会有一两次小地动,没曾想这一次的地动会来得如此凶猛,当下李婆子都不敢回忆方才如果不是二侄儿赶到张家,她和老头子或许也像其他家的村民一样,被埋在塌方的房屋底下。
从惊恐中缓过劲来的明昭哭唧唧的找娘亲,李婉赶紧接过凌氏怀里的闺女。
“昭儿别怕,娘在这。”
李怀江也伸手过来揉了揉闺女的脑袋“爹也在。”
李怀江回想刚才的地动,阵阵后怕,如果不是李婉预测到这场地动,他们才有了提前防备的心理,不然他们一家子能不能安然逃过一劫都是未知数。
思及此处,李怀江内心感慨不已,伸手将面前的母tຊ女二人圈在怀中,“婉儿,谢谢你。”
声音很小,在喧嚣的人声中只有李婉能够听见。
这一刻,李婉的眼眶也湿了,回想那一夜的梦,天知道她多害怕那个梦成现实。
“你在,比什么都重要。”
李怀江轻柔的抚去她眼角的泪,微笑道“为夫答应过,不会丢下你一人。”
“嗯。”李婉将脸紧紧的埋在男人的脖梗处
怀里的小明昭在爹娘的拥护下渐渐的止了哭声,也抱住了亲爹的脖子,将小脸蹭到李怀江的下巴,寻求爹娘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