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忍冬顿住一顿,随即又很快恢复了自然,温声安慰:“督主是男子,不懂夫人每天妆容不一样也很正常,但是督主心里肯定是喜欢的,定然也觉得您很漂亮。”心里却忍不住发酸,有些为女子感到难过。她们姑娘嫁给督主这大半年里,每天都尽心尽力照顾督主,各种心思讨好,可这位锦衣卫督主果然如同传言一样。冷心冷情,那心就如同一块硬石头一样,怎么都捂不热,对她们姑娘一直是清清冷冷的疏离模样。若不是晚间屋内的声音太激烈,她都要怀疑这位陆督主一直把她们姑娘当属下对待了。
一个时辰
那是他选择先去把朝中事情解决完耽误的时间。
不多不少,只是一个时辰。
原来事情就会这么巧。
陆祈安薄唇紧紧抿起,脸上依然是往日的严肃冷硬,可垂在身侧的手却微微颤抖。
他的眼眶渐渐猩红,心口如同被刀切割,让他疼的喘不过气来,伸手抓住女子已经冰冷的手,额头垂下压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
喉头堵塞:“姎姎,抱歉,我……不是故意食言的……”
这一刻,做事从来都是雷厉果决,从不知后悔是什么滋味的男人终于懂了什么叫撕心裂肺的痛。
他的姎姎素来最是黏人,只要他在府中,就恨不得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
又想到了一个月前,他接到圣旨要走时,这个素来懂事温柔的女子第一次不知分寸的苦苦哀求,让他这一次称病不要去青州。
“督主,再有一个月我就要临盆了,您能不能不要去,我不想一个人。”耳畔回荡着当时女子微微带着哭腔的哀求。
陆祈安闭了闭眼,有冰凉的液体没入脖颈间,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死死攥紧。
他自认为从来都是一言九鼎,从不曾失信于任何人,没想到这一次却对枕边妻子失了信。
他只是想着哪怕先去处理公务,也能来得及赶回来。
只是没想到会突然下了暴雪。
没想到宋月白会提前发动。
想到真的会出事……
天齐十一年二月十三。
户部尚书嫡女宋月白,锦衣卫督主陆祈安之妻殁——
……
宋月白再一tຊ次睁眼后,眼神怔然的看着床顶的纱幔,总算是可以确定自己是重生了。
如今是天齐九年,她和陆祈安成亲的第一年。
想到上辈子那个成婚三年,依然冷漠疏离的丈夫,心就是狠狠的抽痛,临死前那股冰冷的绝望又在心底蔓延。
她苦笑一声,一滴泪水顺着脸庞滑落,总归是她奢求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赌输了。
“夫人,督主回来了,正往正房这边赶来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忍冬欣喜雀跃的声音传来。
“奴婢帮你更衣吧。”外面明亮的光线照亮了寝间,忍冬将床幔掀起来挂好。
“好。”宋月白坐起身,如画卷般的墨发随意披散在身后,衬托的那张绝美的面庞更加清丽。
身上的寝衣松散,露出了那白皙的大片雪肤,上面一闪而过是大片的红紫痕迹,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遭遇了什么非人的虐待。
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了,但是因为督主府没有长辈压着,所以宋月白这个主母一人说了算,都是想几时起就几时起。
余光瞥到她身上这些痕迹,想到昨儿屋内一直折腾到三更天的动静,还有足足喊了的五次水。
忍冬脸就是一红,不敢在看,慌忙别过脸扶着宋月白坐到妆奁前面。
也不怪夫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实在是督主折腾夫人太狠了,她们这些守夜的丫鬟婆子听的都面红耳赤。
“姑娘,奴婢给您画一个芙蓉妆,这是京城如今姑娘间最流行的妆容,督主看到了一定会喜欢的。”忍冬拿着胭脂替宋月白涂抹。
宋月白挑选着妆奁里的一堆首饰,声音清淡:“督主根本不会注意我每天画了什么妆容。”
闻言,忍冬顿住一顿,随即又很快恢复了自然,温声安慰:“督主是男子,不懂夫人每天妆容不一样也很正常,但是督主心里肯定是喜欢的,定然也觉得您很漂亮。”
心里却忍不住发酸,有些为女子感到难过。
她们姑娘嫁给督主这大半年里,每天都尽心尽力照顾督主,各种心思讨好,可这位锦衣卫督主果然如同传言一样。
冷心冷情,那心就如同一块硬石头一样,怎么都捂不热,对她们姑娘一直是清清冷冷的疏离模样。
若不是晚间屋内的声音太激烈,她都要怀疑这位陆督主一直把她们姑娘当属下对待了。
“不必了,还是简单梳绾个头发就行,今日也不出去,不用这么麻烦。”对她的话,宋月白只是听听,莞尔一笑。
听到她的话,忍冬愣了愣,眨了眨眼:“好,那奴婢就给您梳一个单螺髻吧。”
心下诧异,以往哪一次督主在府时,自家姑娘不都是妆容精致,打扮华丽,今日这还是第一次说简单些就行。
此时正是春季,窗外杨柳轻晃,有微风吹起宋月白的发丝,她睫毛微微颤了下。
上辈子三年时间,最后都未能捂热陆祈安这个硬石头,这辈子她何必在去奢望,重蹈覆辙。
看着铜镜里那个清丽女子,她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其实她对陆祈安的感情很复杂,说不上多么深爱。
只是她五岁时母亲生幼弟难产而死,而后不到一个月,她那位户部尚书父亲就迎娶了如今的继母崔氏。
也是她母亲的庶妹,她的亲姨母,她父亲对外的说辞,美其名曰能更好照顾她这个孤女,这才又迎娶了亡妻的妹妹。
可不到一年,那个继母就早产生下了一对龙凤胎,隔年又生下了个弟弟。
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每天欢声笑语不断,说是来照顾她的姨母,却处处针对她一个孩子。
心思恶毒,有几次差点要了她的命。
七岁的她就成了这个府里的透明人,因为父亲的不在意,继母的故意苛待,她过的连几个庶女都不如,受尽了委屈心酸。
这种环境长大的她从小就缺爱,长大后就格外希望有一个能爱她,怜她,护她的夫君。
也一直盼望能尽快脱离尚书府,有一个自己的小家。
可没想到,刚刚及笄她偶然偷听到崔氏打算把她嫁给她兄长家的侄儿,那就是一个纨绔,还喜欢虐杀女子。
而她的好父亲竟然同意了!
宋月白太害怕了,她不甘心,所以她算计了锦衣卫督主陆祈安,让他不得不娶自己。
因为心里的愧疚,还有希望真的有一个人能爱自己,所以婚后她一直在讨好陆祈安,去卑微的乞求这份“爱”
未曾想,三年的讨好、陪伴,最后她以及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比不上一份差事,陆祈安最后也未信守诺言陪着她临盆。
想到这些,宋月白迷茫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坚定,冲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
罢了,既然得不到何苦在苦苦哀求,合着她如今在这督主府过的自在,无拘无束,又何必在讨好陆祈安。
这辈子,他们就做一对相敬如宾,形同陌路的夫妻也是不错。
既然得不到他人的爱,便学会自己爱自己吧。
等宋月白一切都收拾好时,就听到门外的丫鬟婆子们行礼的声音。
“见过督主。”
而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那声音沉稳有力,宋月白上辈子每日都盼着这脚步声过来。
立即认出了这是陆祈安的脚步声。
陆祈安一月几乎有大半个月不回府,锦衣卫有很多公务要办,很多时候直接在那里留宿了。
所以宋月白在闺阁里期盼的成婚后,每晚有夫君相伴的期望完全落空,几乎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入梦。
偶尔几天陆祈安回来也像是饿极了的野兽,根本不和她多说什么,直接折腾到她晕过去。
第二天醒来,男人又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