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金的犹豫没有持续太久,他可能是意识到一辆警车根本拦不住自己的去路,开始往巷口跑回来。"怎么办?"林可力的声音里满是无措。还没等谢倏回应,宋晴晴拉开了后座的车门,谢倏连忙伸手去拉她,却还是被她冲了出去。"晴晴,回来!"谢倏大声呼叫。"不许动!"只见宋晴晴迎着陈宝金跑了几步,从腰间掏出配枪,对着他举到胸前。"晴晴,回来!"谢倏再次呼喊。陈宝金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迎着宋晴又缓缓往前进了一步。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说:"哟,你们警察局真是没人了啊,找你这么个小姑娘过来,丫头,这枪,你会使么?"
接到先棉区锦怡酒店的报警时,骆君稀和李超正要去市局开会。蒋宇琦的远房表弟陈宝金在协查通告发出三天后,用自己的身份证开房,被酒店发现报警。
由于抓捕难度无限趋近于扫黄大队的日常作业,骆君稀决定让崔叙带队行动。
"我可不可以一起去啊,观摩学习,观摩学习。"谢倏一边咔嚓咔嚓啃着痕检送过来的爱心鸭脖,一边睁大了小鹿眼望着骆君稀恳切请求。
"你和林可力、宋晴晴一起待在指挥车上,不许下车。"
"好的,骆支队。"谢倏满口答应的样子却只能让骆君稀心生担忧。
"放心吧,骆队,抓个嫖虫而已,我会看好孩子们的。"崔叙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崔叙带着一队人上楼抓陈宝金,林可力,宋晴晴和谢倏坐在指挥车里等待,车停在酒店正门口,三个人目光一致地盯着酒店里进进出出的人,嘴里却在聊着毫不相干的闲天。
"谢倏,自从你来了,咱们支队在局里的好感度简直直线飙升啊,你看痕检那个齐灏三天两头往我们这里投喂好吃的,我们可真是跟着你享口福啦。"宋晴晴说。
"诶,你这是在暗示之前你们支队口碑不好是全是赖你们队长吗,我可是听出来了啊。"
"唉,骆队这个人吧,其实对我们挺好的,但他实在是太严肃了,大家不敢亲近啊。局里都管他叫‘玄塔一枝花’,你知道是什么花吗?"
谢倏摇摇头。
"是高岭之花,哈哈哈!"林可力抢在宋晴晴之前回答。
"tຊ很是贴切嘛。"谢倏不禁啧啧称道。她看了一眼中控屏上的时间,忽然道,"崔中队长上去有半个钟头了吧,有点慢啊。"
"是啊,不是只有一名嫌疑人吗。"林可力也看了一眼手表,从车窗探出头去,想看酒店门内的情况。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出崔叙的声音:"1号车注意,房间内抓捕发生意外情况,嫌疑人持危险物品,现往楼下逃逸,1号车在门口待命,如看到嫌疑人开车拦截,请勿下车追捕,重复一遍,车内人员请勿下车追捕。"
"嫌疑人!"林可力忽然指着大门的方向惊呼。只见酒店正门跑出一个身材猥琐的男人,吊梢眉,小眼睛,和协查通告上的陈宝金9分相似。虽然他跑的很快,但谢倏还是看到他手里握着一根针管,瞬间明白了"危险物品"指的是什么。
"拦住他。"谢倏拍拍林可力的肩膀,示意他发动车追。"虽然我们速度快,但只有一辆车,不好拦截他,他为了躲避我们一定会抄小路,我们要尽可能把他逼到死胡同,才有可能拦住他。"
谢倏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导航,那边林可力已经发动车辆、鸣响警笛追了上去。开进主路后他没有跟太紧,始终和玩命逃跑的陈宝金保持一段距离。
"看到前面那个路口了吗,就是那里,把他逼过去。"谢倏指着右前方的一条小巷的入口说。
林可力一脚油门加速,几乎已经追到陈宝金身边,他缓慢逼近对方,把他往小巷口逼,他往巷子里跑了一段之后,意识到前面是死路,连忙掉转身来,看到警车横在巷口,他脸上露出一丝犹疑。
"叙哥,我们把嫌疑人堵在死胡同了,位置发给你了。快过来,我们一辆车堵不了太久"林可力朝对讲机说。
"我们在过来的路上了,你们原地待命,千万不要下车。"
陈宝金的犹豫没有持续太久,他可能是意识到一辆警车根本拦不住自己的去路,开始往巷口跑回来。
"怎么办?"林可力的声音里满是无措。
还没等谢倏回应,宋晴晴拉开了后座的车门,谢倏连忙伸手去拉她,却还是被她冲了出去。
"晴晴,回来!"谢倏大声呼叫。
"不许动!"只见宋晴晴迎着陈宝金跑了几步,从腰间掏出配枪,对着他举到胸前。
"晴晴,回来!"谢倏再次呼喊。
陈宝金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迎着宋晴又缓缓往前进了一步。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说:"哟,你们警察局真是没人了啊,找你这么个小姑娘过来,丫头,这枪,你会使么?"
"你再往前,我……就开枪了。"宋晴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声音略微颤抖。
"你开枪呀,来,就对准这里!"陈宝金猖狂地伸开双臂,没有拿针管的那只手用力拍了拍胸脯。"怎么?你不敢呀?"陈宝金的脚步继续前进,把宋晴晴往车的方向逼回来。"你觉得我会怕你打死我吗?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我有艾滋,你看,这个针管就是我刚才用过的,你要是再不开枪,一会儿装被我用针管扎一下,那你是不是也就完了?"
看着陈宝金脸上抽搐的肌肉拧出的扭曲笑容,宋晴晴遍体生寒,她死盯着他手中的针管,那针头泛着冷光,针尖似乎还能隐约看到血迹。她觉得自己仿佛被定住了,她的手指想扣扳机,却使不上力气。就在陈宝金要向她扑过来的瞬间,她感觉到有人从后面把她拽了回去。她双腿发软,直接坐到地上,抬起头看到谢倏挡在她和陈宝金之间。
她伸腿就往陈宝金的胸口踹去,对方踉跄着向后一倒,却迅速站稳,用整个上半身得力道抡起拿着针管的手,就要往谢倏胳膊上扎。谢倏的动作更快,她微微一侧身躲开陈宝金的手,然后以宋晴晴的眼睛都跟不上的速度滑到陈宝金身后,一只手掐着他的后颈,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只听清脆的一声"咔嚓",伴随着陈宝金的一声惨叫,针管从他手中挣脱,落在地上。谢倏伸脚把针管踢到一边,又用膝盖一顶,制住后颈的手顺势往下一摁,陈宝金扑通一声跪坐到地上。此时巷口已经围了好几辆警车,崔叙带着他的人三步并两步地拥了上来,从谢倏手里拷走了陈宝金。
"能站起来吗?"谢倏朝宋晴晴走过来,伸出手。
"嗯。"宋晴晴机械地点点头,拉着她的手站起来。
谢倏把枪从她的另一只手里退下来,语气轻柔地说:"以后千万不要逞能了,太危险了。"
宋晴晴只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睛里迸发出来,下一秒她已经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都怪我,太没用了,要不是你我今天……今天可就完蛋了。"
谢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把她塞回指挥车后座。
回到局里之后,整个刑侦支队的气氛都相当凝重。谢倏知道大家都在恐惧什么——无非就是那朵冷酷无情的"高岭之花"。
骆君稀回来了,看上去很平静,但从他一来就叫走了抓捕行动的总指挥崔叙就能看出来,事情绝对不会往好的地方发展。
崔叙没有回来,骆君稀再次进来的时候,谢倏感觉宋晴晴浑身都在颤抖。他还没走到她面前,她已经"唰"地站了起来,声音直哆嗦:"骆……骆队,我……我……对……对不起……"
"宋晴晴,是不是让你不要离开指挥车,为什么不听指挥。"
"我……我怕……怕被嫌疑人……逃走……太心急了……所……所以……"宋晴晴几乎已经带出哭腔来。
骆君稀叹了口气,良久才说:"今天要不是谢倏,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后果,嫌疑人有艾滋病,你真是……"
"那个……骆支队,不是最后都没事嘛,晴晴今天受了惊吓,您要不改天再兴师问罪吧。"谢倏连忙打圆场。
"你跟我过来一下。"骆君稀转向她,脸上是谢倏从来没见过的表情,谢倏说不出那是什么。
他带着她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看着她坐好,才郑重地开了口:"你没受伤吧。"
"啊?……没有。"
"是我工作的疏忽。"
"骆支队,您别这么说,谁也没想到那个陈宝金会来这手。"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骑车来的。"
"我知道,你把车放后面,走吧。"
看着骆君稀一脸真诚且不容置疑的样子,谢倏知道已然无法拒绝,只得乖乖跟在他后面往外走。
走到停车场谢倏才明白骆君稀说的"把车放后面"绝非虚言。骆君稀锃亮的大皮卡停在院中间,比所有车都高出一头。
"骆支队,您这车够帅的啊。"谢倏绕着车走了一圈,仔仔细细看了个遍。"啧啧啧,要不说有钱真好呢。"
"你快上车吧。"骆君稀把谢倏的摩托推上后箱,不知怎么的,谢倏莫名觉得他此刻的心情仿佛很是不错,刚才笼罩在刑侦支队办公室上空的那团黑云并没有跟着他飘出来。这么看来,消费的确有消除烦恼的妙用。
"你的身手很不错啊,林可力拍了视频,练过?"车开出去五分钟有余,骆君稀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啊,也就……一般般吧,小时候练过一段时间。"
"但还是太危险了,以后还是等警察来处理吧。"
"对宋晴晴来说是挺危险的,但对我,完全不,他的速度太慢了,根本伤不到我。"看骆君稀脸上露出那种听了小孩说大话一般的表情,谢倏又补充道,"是真的,我以前的教练说,从力量上来说,我完全没有优势,但胜在速度快,所以我打架主要靠的就是躲避,就那个毒虫的反应速度,连我的汗毛都碰不到一根。"
"你经常打架么?"
"也没有,文明社会,一般不打架。"
"练的什么?"
"小时候是武术,后来泰拳,自由搏击都练过。"
"这么厉害。"
"还行吧。"谢倏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见谢倏不是很愿意继续这个话题,骆君稀不再往下问,转而说: "明天我会去蓝恬的生日party,不过可能晚点到。"
"周六加班已经够过分了,周日不会还要加班吧骆支队。"
"我一会儿就得回去,得连夜审那个陈宝金。"
"这么辛苦,那您要不吃个饭晚点再回去吧,你们不都得等半夜才审。"
"好啊,你请客吗。"
谢倏没想到骆君稀答应得这么干脆,愣了两秒才说:"我很穷的啊,上餐厅呢我是请不起,但您要是不嫌弃,可以吃我做的饭。但这样就还得先去买菜。"
"不嫌弃,万分期待,你给我导航菜市场吧。"骆君稀心情大好,竟然还打开广播,时不时跟着电台里的嘻哈说唱哼上两句。
什么"高岭之花",都是装装的吧——谢倏tຊ在心里暗暗吐槽。
骆君稀坐在沙发上看谢倏做饭。她动作娴熟地洗菜、切菜,这边上蒸锅,那边煎炒烹炸,不到一小时就做出荤素搭配的三菜一汤来。
"以后得叫你谢大厨啊。"看着一桌子菜,骆君稀一脸拜服。
"随便做做,应该还能吃吧。"谢倏顺手给骆君稀盛了碗汤,发现对方没动筷子,连忙催促,"愣着干嘛,趁热吃啊。"
"哦,好。"骆君稀连忙夹了一块蒜香排骨,用实际行动展现自己的捧场,然而谢倏不会知道,他刚才犹豫的几秒里,只是在回忆上一次没有任何"场合",只是单纯在家这个场景里吃便饭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一时没有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