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他们都是投机派,都该死,死了正常,不死算祸害。但秋蓉不是,她是一个无辜的善良女子,她就该儿孙满堂寿终正寝。所以,他不敢承诺。赵韵的沉默,也让秋蓉眼底的希望逐渐消散,最终,彻底暗淡。“嘻嘻,奴和您开玩笑的啦,其实见到公子您之后,奴就已经有新的打算了。”秋蓉忽然展颜一笑,以极轻松的语气打破了沉默。赵韵回神,笑问道:“什么打算?”秋蓉一脸向往道:“奴留在锦江楼,就是想再见公子一面,现在心愿已了,奴打算去西域,奴听说西域有一龟兹国,乃是闻名天下的音律之都,奴这几年也攒了些盘缠,奴想去看一看,看一看中原之外
赵韵最终还是吃上了饭,就是吃得不怎么自在。
谁家好人吃饭的时候身边还坐着一个迷妹啊?
关键迷妹长得很好看就算了,更要命的是还一直用崇拜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这谁受得了?
赵韵往嘴里塞了一块充满了牛肉味的鹿肉,忍不住叹了口气,放下筷子,伸出手掌将那张明媚的脸推到一边。
下一秒,那张脸又转了回来,继续用含情脉脉柔情似水的大眼睛盯着赵韵。
赵韵脸皮一抽,无奈道:“我知道我很帅,但也不用一直盯着我看吧?”
秋蓉伸出白嫩的小手撑着漂亮的脸蛋,眼都不眨的回道:“奴怕您吃完饭就又像三年前一样消失不见了,多看几眼,看在心里,要是您真走了,也好多几分念想。”
话说到这份上,赵韵也没有继续吃饭的心情了,沉默片刻,问道:“你娘亲,葬在哪里?”
听赵韵提到娘亲二字,秋蓉好看的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黯然。
但很快恢复正常,轻声应道:“就葬在城西二十里处的桃花坞,买墓地的钱,还是奴唱公子写的那曲《雨霖铃》赚回来的。”
秋蓉故作轻松的语气,让赵韵也忍不住有些黯然。
遥想三年前,他因为好奇古代青楼,特意乔装打扮偷跑到锦江楼,打算长长见识的同时,也附带装逼。
也算是机缘巧合,正巧遇上了背着家传古琴准备卖身救母的秋蓉。
赵韵心生怜惜之下,剽窃了柳白衣那首《雨霖铃》让她唱。
秋蓉也不负众望,一曲唱罢,技惊四座。
看在赵韵剽窃那首《雨霖铃》的份上,锦江楼也是难得的大方了一次,也不说什么卖不卖身了,直接开出条件,只要秋蓉愿意在锦江楼驻唱为锦江楼招揽生意,她能得多少打赏都尽归她所有。
后来老爹封王,赵韵也随着老爹去往北地。
倒是不曾想三年后再见,秋蓉终究也还是没能救回相依为命的娘亲。
黯然片刻,赵韵下意识的就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只是最终他宽大的手掌也没能落到婉容的肩膀上。
赵韵没说什么节哀之类的屁话,也没问她为何娘亲去世之后依旧还留在锦江楼抚琴。
总归人世间的苦,是吃不尽的。
沉吟片刻,赵韵问道:“未来的日子,你有什么打算?”
秋蓉摇摇头,笑道:“唯一的打算就是要一直在锦江楼等公子,现在见到公子,也就没打算了。”
赵韵一愣,不由得哑然失笑,“你总不能一直在锦江楼抚琴吧,《雨霖铃》再好听,客人听多了也就腻了。”
“为什么不行呢?”
秋蓉反问着,给赵韵来了个歪头杀,旋即有些释然的俏皮一笑道:“奴知公子身份高贵,家中定然规矩森严,似奴等这混迹烟花柳巷的女子,许是连公子家大门都无法靠近,奴自是不敢痴心妄想白日做梦,但若是留在锦江楼抚琴,便能使公子多看奴几眼,又有何不可呢?”
“你......”
秋蓉近乎告白一般的深情流露,即便是两世为人的赵韵一时间都有些难以招架。
只得对女子的俏皮报以苦笑。
秋蓉倒是一脸释然,仿佛她今日见赵韵就是为了说这句话一样。
可惜她脸上的释然,并不能掩盖住她眼底随着赵韵长久的沉默而逐渐消散的期冀。
苦笑片刻,赵韵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自古以来,最难消受美人恩。
他知道秋蓉的心意,但他无法给出承诺。
他的未来不确定性太多,秋蓉也不是姜媚。
姜媚是公主,同时,她还是一个政客,既然是政客,那不管她最后落得个什么结局,都是应该的。
他同样如此。
不管他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他都能接受。
说白了,他们都是投机派,都该死,死了正常,不死算祸害。
但秋蓉不是,她是一个无辜的善良女子,她就该儿孙满堂寿终正寝。
所以,他不敢承诺。
赵韵的沉默,也让秋蓉眼底的希望逐渐消散,最终,彻底暗淡。
“嘻嘻,奴和您开玩笑的啦,其实见到公子您之后,奴就已经有新的打算了。”
秋蓉忽然展颜一笑,以极轻松的语气打破了沉默。
赵韵回神,笑问道:“什么打算?”
秋蓉一脸向往道:“奴留在锦江楼,就是想再见公子一面,现在心愿已了,奴打算去西域,奴听说西域有一龟兹国,乃是闻名天下的音律之都,奴这几年也攒了些盘缠,奴想去看一看,看一看中原之外的音律与中原有何不同。”
看着秋蓉脸上的向往之色,赵韵抿了抿嘴唇,轻声道:“挺好的,世界那么大,去走走看看也好,回来记得将路上的风景讲给我听。”
“嗯嗯,那肯定的。”
秋蓉小鸡啄米般点头,眼神之中充满了坚定,像是做出了一份极重的承诺。
承诺完,秋蓉脸上很突兀的露出一抹羞涩,有些赧颜的问道:“公子今夜可否在锦江楼下榻,奴...奴给您......”
“不了,我这次来京城乃是办些私事,最多驻留三五日便会离去。”
不等秋蓉的话说完,赵韵果断开口打断。
他知道秋蓉要说什么,也知道秋蓉一个女子能鼓起勇气开口意味着什么。
但还是那句话,最难消受美人恩。
他赵韵可以随手招来无数的女子陪他睡觉,还能大言不惭的告诉那些女子这是你们的荣幸。
但面对极致的善良与深情,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拒绝。
或许很多年后,他会有能力,也有资格担得起这份善良和深情,但现在的他,还不够。
赵韵不容置疑的拒绝,让秋蓉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牵强。
她有些不死心的问道:“公子的私事,很重要吗?”
赵韵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很重要!”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秋蓉忍不住凄然一笑,忍住哭腔哽咽道:“奴明白了。”
赵韵狠下心肠不再作答。
秋蓉起身,一言不发的从榻上捡起面纱系好,遮住面容后,朝着赵韵盈盈一礼,缓缓退出了山水间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