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因为地位特殊,阮笙较之其他疑犯已多了不少优待。可方才的经历早使她精疲力尽,桌案跳跃的烛火让她不受控制的晃了神。痛苦在她感受到虚弱时侵袭而来,小腹处一阵一阵地抽痛着,阮笙捂着腹部,声音虚弱得接近无声:“我未曾做过此事...”“从实招来!”大理寺卿的厉声呵斥响彻在大堂内外,而阮笙的视线只落在不远处端坐着的男子身上。“大人尽管去查...”她忍住满身不适,正声答道:“我阮笙未做过的事,我不会认!以及——”
几炷香后,大理寺内。
阮笙半倚着雕花椅背,强撑着精神,才勉强未在大理寺卿面前露出狼狈模样。
受审的人身份非同一般,加之带着阮笙前来的谢行朝脸色阴沉,大理寺卿不得不深夜前来审讯。
“端王妃。”察觉到端王对阮笙的厌恶,大理寺卿正了正神色,并未留情:“楚府指控你纵人行凶,致使楚二小姐重伤未醒,你可承认?”
饶是因为地位特殊,阮笙较之其他疑犯已多了不少优待。可方才的经历早使她精疲力尽,桌案跳跃的烛火让她不受控制的晃了神。
痛苦在她感受到虚弱时侵袭而来,小腹处一阵一阵地抽痛着,阮笙捂着腹部,声音虚弱得接近无声:“我未曾做过此事...”
“从实招来!”
大理寺卿的厉声呵斥响彻在大堂内外,而阮笙的视线只落在不远处端坐着的男子身上。
“大人尽管去查...”她忍住满身不适,正声答道:“我阮笙未做过的事,我不会认!以及——”
不顾唇上发涩,阮笙袖下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若要审讯本王妃,无圣上裁断,大人本身是否有这个资格!”
大堂中烛火摇曳,一片昏沉中,她望着谢行朝从楠木雕花椅上起了身,径直朝她走来。
“圣上裁断?”他重复着她的话,站在距她几步之遥的位置,眼里的狠厉刺得阮笙浑身发寒:“好,王妃既求圣上裁断,本王自然可以成全。”
“只希望王妃能受得了你自己求来的后果。”他把对她的每一次称呼都微微加重了咬字,听起来分外嘲讽。
给足了阮笙王妃的尊荣。
可阮笙并未感受到真正的尊重,她只从谢行朝眸中ʟʐ望见满满恨意和杀心。
他就那么看重那个女人?
阮笙仍坐在原地,心神却彷徨得手足无措。
“此事未查清前,王妃便暂住在大理寺吧。”谢行朝朝着大理寺卿说着,言毕,他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阮笙。
男子的足音彻底消失在阮笙耳畔,她愕然无比,却全然无策。
端王妃的身份让大理寺卿不敢轻待她。
可...
「暂住」在大理寺临时辟出的上锁厢房中,就算每一日的膳食都足够丰盛,阮笙却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王妃,许应大人治下的城镇出了洪灾,圣上大怒,眼下许大人正被押送入京。”
“阮将军被指督军不力,如今戴罪府中。”
“阮夫人大病缠身...”
这些消息是谁纵容下人带进厢房内的,阮笙心知肚明。
正因此,她才会越发痛苦得食不下咽。
她后知后觉领会了谢行朝口中的后果:无论楚嫣儿之事她到底是不是背后凶手,此事都足以作为让谢行朝向圣上控诉她、控诉阮府上下的理由。
在她心底扎根十年的男子,亲手造就了她满门的灾祸,何其嘲讽。
“都是我的错...”阮府的噩耗不断传进大理寺内的僻静厢房,阮笙苦笑着呢喃,脸色惨白。
“我要见端王。”终有一日,她无法忍受自己继续坐以待毙。
抬手制止了送来膳食下人的喋喋不休,阮笙虚弱得只能倚榻坐着,神色却坚定傲然:“你可以滚了。”
几个时辰后,她如愿见到了她的夫君。
玄色长衫更衬出男子冷然的视线,他推开了厢房的门,但半点没有踏入门内的意思。
阮笙凝视着门外身姿挺立的男子,一如十年前她年幼时,遥望马上潇洒的少年。
“王爷。”拖着无力的身体,她缓缓在榻前挺直了脊梁,二目相对时,她淡淡说到:“我认罪。”
她早在他来前便穿戴好了王妃的冠服,此时她不卑不亢地彰显着王妃该有的体态,她顶着谢行朝瞬间森冷的目光,语气平静:“我并非因为楚二小姐所受之灾认罪,我所认之罪,仅仅是对你钟情。”
“若我从未对你有意,当年我便不会去往那处校场。”她扯唇笑了,笑的是自己的愚钝:“我本以为坐上端王妃的位置是在赎罪,也是我的荣幸...但我若知晓这份荣幸要拿阮府上下来换...”
“谢行朝,一人做事一人担,你我之事,何必扯上他人。”
她一字一顿的说出这段话,双手相持放在腹前……是为遮掩身体的颤抖,也是为安抚不断抽痛的小腹。
厢房内外,在阮笙话音落下之后,一片沉静。
半晌之后,她才得到男子的答复。
“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担。”他语气轻蔑得几近嘲讽:“但——”
“阮笙,你除了本王和阮府,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承担你的罪过?”
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封函纸,当着谢行朝的面,她解开了冠服的外衫,只留下内里雪白的中衣,沉稳得不似当年鲜衣怒马的阮家大小姐。
“谢行朝,这封休书,我阮笙收下了。”
她依旧站得挺直,半点没有因为身上仅着中衣便羞愧晦涩:“我可以给楚二小姐让位,但这并非因为我对楚二小姐有愧,她受伤之事,我以性命担保,绝非我所为。”
是那封谢行朝在书房中写就的休书。
谢行朝早把这封休书抛之脑后,猛然出现在眼前,他盯着熟悉的字迹,莫名觉得分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