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师:所以你要事先告诉她这个后果呀。谭女士是过来人,自然懂得衡量得失。再说了,不过是力竭几日又不致命,没必要那么紧张嘛。陆芙满不在乎地态度让蔺函璋有些不适,但想想对方并非常人,考虑的角度与他肯定是不同的。况且,若陆芙以支配者的形式强制把这些信息灌给他,他还真不能接受得这么快,这罪是他自己选择去受的。谭(?)先生:我知道了,多谢你。我会尽快着手办理‘那件事’。那边不再回应,蔺函璋盯着她的备注名又陷入沉思。
蔺函璋脚步虚浮地去洗漱了。在床上躺着的时候没觉得,现在走了几步他才意识到自己跟虚脱了一样。在镜前一看,蔺函璋被自己惨白的脸色和眼底的青黑吓了一跳。
这是一夜之间走完了一生,把他耗干了!?
他洗了把脸,正要用刮胡刀,看见手机屏幕一亮。
阿芙妹妹:早上好啊阿璋哥哥,昨晚是不是做了个好梦?
蔺函璋:……
有一说一,陆芙当盟友无可挑剔,堪称世界第一,但这人真的好会搞人心态啊!他沉默着把陆芙的备注改成了陆大师。
谭(?)先生:早上好。看来一切都在陆大师掌握之中,之前是我态度冒犯您了,还请见谅。
陆大师:啊哈,汪姐姐当时也是这个反应,你俩真像诶~
陆大师:身体可有不适吗?
这也能知道?蔺函璋挑眉,忽然有些犹豫该不该让母亲掺和进来了。
陆大师:本来我是想着直接告诉你怎么做,但你说不想被人安排了嘛,所以只能让你肉身扛一下,亲眼看看了。不过你也不亏啦,区区两个黑眼圈就能窥破天机,之后吃点补的养回来就行。
开玩笑,那是她怨力所化之物,以入梦的方式深入凡人神魂,再用血肉之躯近距离接触了一整晚,多强壮的体格都遭不住啊。
谭(?)先生:我还好,但你能保证我母亲能承受吗?
陆大师:所以你要事先告诉她这个后果呀。谭女士是过来人,自然懂得衡量得失。再说了,不过是力竭几日又不致命,没必要那么紧张嘛。
陆芙满不在乎地态度让蔺函璋有些不适,但想想对方并非常人,考虑的角度与他肯定是不同的。况且,若陆芙以支配者的形式强制把这些信息灌给他,他还真不能接受得这么快,这罪是他自己选择去受的。
谭(?)先生:我知道了,多谢你。我会尽快着手办理‘那件事’。
那边不再回应,蔺函璋盯着她的备注名又陷入沉思。
陆芙,她与他梦中人生所知道的贺家真千金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在那个梦境里,此时贺家真假千金事件已经笑话一般落幕,那个灾星一样的真千金以一死一伤的代价回到贺家,从此成为圈里的笑柄——是的,她连当个透明的背景板都做不到,司徒家将怒火发泄在贺家身上,贺家自然又把责任推给了她。
只是当时蔺家因为历城地标项目名声大震,这项目又是硬生生从汪家手里抢来的,势头强劲得很,蔺家出面为贺家背书,司徒家是红色背景又不能真的出手伤人,这事才勉强翻了篇。
至于陆芙之前提过的那个不合时机的“机缘”——蔺函璋是个聪明人,他过了一遍自己的人生,自然知道对方所指。
陆芙出自清水村,那次扫黑行动虽然剿灭了盘踞山里的团伙,但那些人在基地周围布下的雷区却让后续的扫雷排查工作持续了近三年之久。等那片地区清扫完毕,当地政府在安排村民重新开荒山地时发现,基地下方竟是一个已被私自开采的稀有金属矿。这也解释了那伙人的资金来源之一。
蔺函璋敏锐捕捉到了这个机会,他说动母亲向谭家求援,想要争取拿下开采权,而已经成为蔺家家主的蔺怀铮手眼通天,洞悉了他的目的。蔺怀铮出手比他更迅速,收购了一家有完备资tຊ质的公司并在竞标中胜过了他。
蔺怀铮依旧被好运眷顾着,他后发先至,将蔺函璋精心的准备打得溃不成军。
在最熟悉的领域被打败,这终于摧毁了蔺函璋仅存的自信心,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赢过蔺怀铮的可能了。
梦中的不甘又一次席卷而来,强烈的愤懑让蔺函璋胃里酸水上涌。他顾不得洗净脸上的泡沫,趴在马桶边上狂吐不止。
他又想起梦中的事。一次次输给蔺怀铮,他也不是没想过用对方的软肋来制约对手,而蔺怀铮的逆鳞,自然是贺语柠。这个与竹筝筝长相非常相似的女人,蔺怀铮的强势与疯狂皆是因她而起。
蔺函璋记得梦中的自己在一次次失利中,贺语柠的脸像是诅咒般慢慢侵蚀他的理智,就是因为这张脸,他的母亲婚姻不幸,他的人生黯淡无光——更可怕的是,他在失败带来的扭曲中,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不可对人言的迷恋。
他甚至想,如果能将贺语柠抢走,是不是就能让蔺怀铮输一次了?
回想结束,更强烈的第二波反胃之感涌来,蔺函璋又绷不住了。
妈的,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事?!
还好,这一次他遇到了陆芙。不管她到底是谁、是什么,她不会让蔺怀铮这么毫无理由地当人生赢家!这一次,清水村的扫黑行动非常顺利,团伙可以说是以束手就擒的姿态被捕归案,基地完全处于不设防的状态。
没有了清扫雷区的困难,政府清点基地发现矿产的时间自然会大大提前。而此时,蔺怀铮别说势大,陆芙跟他过了一次招,他几乎起势都起不来了。
蔺函璋知道,这就是自己的机会。
谭珍按响门铃的时候,听见房间里“咚”的一声响。她愣了一下正要打电话,看见门开了,儿子脸色青白地扶墙而立,正揉着膝盖。
谭珍脸色剧变:“你昨晚干嘛去了?!”一瞬间,她怀疑儿子急切让自己来一趟,是跟蔺怀铮一样都栽女人手里了。
蔺函璋苦笑,让她进门:“老妈,别用这么让人误会的说法行吗?我刚在梦里过了一辈子,有点吃不消。”
谭珍狐疑地在沙发上坐下:“……你早就过了做噩梦抱着我哭的年纪了。”
蔺函璋给她倒了杯水,然后摸出口袋里的黑色珠子,在床边坐下。他想了想,起了个头:“最近我交了一个朋友。”
谭珍注意力集中了,朋友,是女朋友吧?听起来不像是汪家的姑娘。
蔺函璋:“妈你应该听过她。就是让蔺怀铮和贺语柠吃了大亏的那位……嗯,她本人非常不屑于这个身份但我想这么说会比较好理解,是贺家的真千金。”
谭珍:??
浸淫宅斗多年的谭女士立刻脑补了好几种可能,但总不外乎是那个真千金为了回到贺家而利用了阿璋,但阿璋真的会为了美色就上头吗?
蔺函璋:“其实她先接触的是汪家。之前汪家在历城的项目差点没扛过去,您也知道吧?替汪海平破局的就是她。她叫陆芙,是个编……呃,应该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大师。”
谭珍:?!
她憋不住了:“等等……不是说那姑娘一直养在山村里没见过世面吗?怎么她还有这本事解决汪家的事儿?”
历城那项目他们谁听了都觉得邪性,有人甚至调侃老汪以前缺德事做多了遭报应,按阿璋的说法,这贺家真千金给人破局是靠玄学?谭珍并不排斥这类事情,但是——她看过陆芙挑衅蔺怀铮的那个视频,那姑娘也太年轻了吧?!
蔺函璋同样感慨:“是啊,所以一开始我以为汪甜恬他们父女是病急乱投医。不过昨晚她让我睡了一觉,我信了……妈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他摊开掌心,让谭珍看到那颗珠子,“妈,我往后原本的人生,您要不要看看?”
谭珍眉头紧锁,略微思考后问道:“你这一脸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是因为这东西?”
“是,所以我要先把后果告诉您。”蔺函璋坦然承认,末了又笑道,“陆大师说两个黑眼圈就能窥破天机是我赚了,我挺认同的。”谭珍认真地看着儿子,他神情中是多年来她早已熟悉的坚定,提及那个“陆大师”的时候没有一丝暧昧之情。很好,至少阿璋不是因为美色上头。
“好。”谭珍深吸口气,点头道,“不管你经历了什么,妈跟你一起面对。”
蔺函璋松了口气,通知酒店换了床单,收拾妥当后,把珠子放在了枕头下。谭珍深吸一口气,也不管什么更衣,躺上去合上了眼。原本她以为自己心情这么紧张,好歹要折腾一阵,结果头一挨着枕头,意识瞬间就沉寂了。
谭珍沉沉睡去,蔺函璋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汗毛直立——母亲的呼吸刚平稳下来,一团浓重的黑雾立刻从枕头底下漫延而出,飞快的笼罩了整个房间,隔绝了窗外的光线,如同夜幕降临。
突如其来的黑夜中,一条繁星组成的光路成为了唯一的光源,随着漂浮的雾气明灭闪烁。
蔺函璋听到自己的牙齿在咯咯打颤,他拼命握拳,终究还是没忍住在心里骂了陆芙一句。
妈的,合着他昨晚就是这么睡的?!
一声隐约的轻笑在夜空中响起,诡异又空灵。蔺函璋一下子僵了,他强迫自己抬头,对上夜幕的穹顶,那里明明只有一道星轨,他却觉得自己看到了陆芙漫不经心的笑脸。
“……陆大师?”他小心翼翼地出声。
没有人回答他,手机屏幕却亮了起来。
陆大师:你好敏锐哦~
蔺函璋:……
这人好可怕啊!不对,她真的是是人吗?!
陆大师:不要害怕,我现在真的是人啦~
蔺函璋:!!怎么还带读心的啊?!而且“现在”是什么意思??
陆大师:再说了,不管我是什么,与你结盟的诚意都是真的啊~不要在意那种细节啦!
蔺函璋沉默了。陆芙这话他倒是信的,主要是对方有这手段,真要控制他的行为甚至是思想也是小菜一碟,搞出这等阵仗,归根结底也是他先说了不想被人安排。
但是,自己看完了“剧本”之后的应对,真的会跟陆芙的安排有区别吗?蔺函璋这么想了,也就这么问了。这些天相处他也摸准了陆芙的脾气,这种程度的问询她并不反感,还会有种参与讨论的乐趣。
陆芙很快给了答复。
陆大师:是我的话,会让你逐步取代蔺怀铮成为蔺家的继承人,让他亲眼看着自己一步步离蔺家家主的位置越来越远,他的反应一定很有趣呢~
陆大师:不过我相信你的创造力,所以就把笔交到你手里啦,你会给我看一个更爽的故事吧,“谭”先生?
谭(?)先生:您这不都猜到了吗……
陆大师:非也。就像解一个多元方程,我虽然知道所有的解并且给出了一种解法,但看别人用另外的解法得出另外的答案,也很有趣呀~
陆大师:哎呀,谭女士要醒了,我不打扰你了。
蔺函璋:?
他还没来得及打字,就觉得眼前大亮。虚假的夜幕骤然消散,阳光照进了房间。
谭珍喘着粗气猛地从床上坐起,母子俩大眼瞪小眼。
谭珍:“那是什么?!”
蔺函璋:“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