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夫人得知裴府来人接庄绾,满脸担忧地出门。“绾儿,”她拉着庄绾的手,千言万语却又不知先嘱咐哪一句,最后只道:“你要小心,万事先保重自己。”庄绾点头:“女儿明白。”庄夫人欲言又止,抬手从脖颈上取下个东西。绚丽的红绳在庄绾眼前恍了恍,然后颈间微微一热,那东西挂在了她的身上。低头一看,是根用红绳吊着的玉坠,玉坠上雕刻着尊菩萨,红绳两端还点缀着几颗翡翠珠子。“这是观音菩萨,当初生你时我难产大病了一场,后来遇着个高僧送了我这个。他说此坠可保我平安,我戴上这个果真灵验,没多久就病愈下床了。这些年也过得极好,无灾无难,
按照庄绾的预想至少过几日裴荇居才会安置她,竟不想才半天就来人了。这种时候大剌剌来接她入府,看来这人不是一般地狂悖。
庄夫人得知裴府来人接庄绾,满脸担忧地出门。
“绾儿,”她拉着庄绾的手,千言万语却又不知先嘱咐哪一句,最后只道:“你要小心,万事先保重自己。”
庄绾点头:“女儿明白。”
庄夫人欲言又止,抬手从脖颈上取下个东西。
绚丽的红绳在庄绾眼前恍了恍,然后颈间微微一热,那东西挂在了她的身上。
低头一看,是根用红绳吊着的玉坠,玉坠上雕刻着尊菩萨,红绳两端还点缀着几颗翡翠珠子。
“这是观音菩萨,当初生你时我难产大病了一场,后来遇着个高僧送了我这个。他说此坠可保我平安,我戴上这个果真灵验,没多久就病愈下床了。这些年也过得极好,无灾无难,若不是你父亲这事......”
庄夫人停下,轻柔地把玉坠掖入庄绾衣襟里:“你戴好它,莫要取下来,菩萨会保佑你的。”
庄绾心情有些复杂。
若是可以,她想坦白自己不是她女儿。她不仅占了她女儿的身子,还堂而皇之承受她的关怀,心里很过意不去。
她沉重地道了声谢,想了想,又跪下来认认真真地磕了个头。
“母亲,您保重。”
庄夫人含泪挥手:“去吧,我儿一定会逢凶化吉。”
.
庄绾上了裴府的马车,车轮辚辚很快驶出小巷。
拐角处,周萬站在那,面容纠结彷徨。
“大人,”小厮问:“庄小姐被裴大人接走了,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那是裴荇居,我岂敢阻挠?”
“可梁世子那要怎么交代?”
说到这个,周萬脸色不好。庄府抄家的差事是梁世子给他谋的,来之前他也拍胸脯保证会把庄小姐带过去。
但现在......
“走,回去!”
“去哪?”
周萬转身对小厮一顿抽:“老子去哪也是你能问的?”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厮抱头躲避。
周萬抽完,解了憋屈,翻身上马。
约莫一刻钟后,马蹄停在梁府西角门。
.
掌灯时分,庄绾到了裴府。
接她的是一个约莫二十左右的侍卫,姓吕。吕侍卫站在车前:“庄姑娘,请吧。”
庄绾站在台阶前,望着大门口两只通红的灯笼,心里竟生出了些忐忑。
比起庄府,这里可谓龙潭虎穴,她今日走进去,就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须臾,庄绾稳了稳神,抬脚进门。
也不知是否夜间看不大清晰的缘故,堂堂裴帝师府邸却并非想象那般奢华阔绰,无论是庭院还是楼台都极其中规中矩且简单低调。
她走了一路也不见花草植被,倒是水缸很多,几乎每座门都有两个盛满水的大瓦缸。且游廊的灯笼也不甚明亮,隔了老远才燃上一盏半晦半明的灯笼,看起来跟那些为省灯油节俭过日子的清贫人家一样。
小厮仆人更是少得可怜,宅子空荡得只余脚步声。清幽寂静,诡异得瘆人。
这般,约莫走了两刻钟,总算来到一处小院。
比起旁处,这里的灯笼多了些,光线也明亮起来。进了院内,就见一位老妇人领着两个丫鬟等在正屋门口。
见她来,妇人上前行礼:“庄姑娘,我姓许,往后负责姑娘饮食起居。”
她转头指着门口的那两个婢女,说:“这两人是大人派来的,左边的叫初七,右边这位叫十五。”
听到这么没水平的名字,庄绾嘴角抽抽。
“您是?”
“老奴是裴府的下人,庄姑娘可唤我许嬷嬷。”
这妇人约莫四十出头,说话不卑不亢看着一点也不像个下人。不过她态度倒是和善的,至少对庄绾说话时含着笑,也并不为难她。
许嬷嬷道:“这院子收拾得仓促,庄姑娘先将就住着。若缺了什么,明日姑娘只管跟我提。”
交接完,她不再多说,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庄绾转身,这才发现之前领路的吕侍卫不知何时走了。眼下,空荡荡的庭院只剩下她,以及刚刚派来的两个婢女。
那两个婢女并未过来见礼,而是笔直地站在门口像两尊门神。
庄绾紧了紧肩上的包袱,这还是冬凝匆匆给她准备的两套换洗衣裳。
你看,裴荇居这人做事就是这么雷厉风行,说来接她就接她,连让她好生收拾行李的工夫也没有。
庄绾站在原地,环顾了下周遭环境。院子还颇大,东西各有两间厢房,正屋是她的,屋门敞开,清晰可见里头摆放着崭tຊ新锃亮的家具。
那些家具大小不一,甚至摆得不甚整齐,看得出确实很仓促。
她缓缓走上台阶,经过那两个婢女跟前时,停下。
“你叫初七?”
站在左边的婢女目不斜视,回道:“属下.....奴婢正是初七。”
庄绾又转头看右边的人:“你叫十五?”
这人也回答:“奴婢是十五。”
庄绾点了点头,跨入门槛又倒退出来,对两人道:“你们名字太难听了,我给你们换一个吧。”
“你以后叫惊蛰。”她指着左边的说。
随后又指着右边的:“你就叫立夏。”
两个婢女面面相觑,看上去还有些愤怒。
“庄姑娘,奴婢们的名字是裴大人取的,不能轻易改。”
庄绾笑了笑:“你们是谁派来服侍我的?”
两人不说话。
“裴荇居让你们来服侍我那就是我的丫鬟,给你们改名字天经地义。若是不愿意,你们就回去吧。”
“又或者......”庄绾慢吞吞道:“你们去问问裴荇居,看看到底能不能改。”
两人敢怒不敢言,她们的确是吕侍卫派来这里的,吕侍卫的话就是裴荇居的话,她们平日连见裴荇居一面都难,哪里能去问这个?
十五愠怒:“庄姑娘,我们派来这不是服侍你,而是......”
话未说完,她胳膊被初七撞了下。初七示意她忍耐,率先道:“多谢庄姑娘赐名,奴婢以后就叫惊蛰。”
“那你呢?”庄绾看向十五。
十五不服气地忍了忍:“奴婢以后就叫立夏。”
庄绾满意了,微笑地进门。
她当然清楚这两个人不是来服侍她而是来监视她的。可才见面就对她这般不敬,若不给个下马威,以后还怎么立足?
她是来当“白月光”的,反正怎么骄纵怎么来。
“我累了,去备水沐浴吧。”她吩咐。
惊蛰和立夏杵在门口,谁也没动。
庄绾拧眉:“怎么,裴荇居让你们来当门神看守我?”
立夏抿了抿唇,福身去了。
进屋后,庄绾把门关上,整个人瘫在角落的椅子上。望着桌上烛火影影绰绰,仿佛望着迷茫的未来。
良久,她叹了口气。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踏进这个门,就没有退缩的道理。首要的,是想想怎么博取裴荇居的信任。
.
书房里,沈祎幸灾乐祸地坐着吃茶。
“我就说这位庄姑娘非一般女子,入了你的府,看来以后热闹了。”
“你特地让吕侍卫领她从南门入府,不仅没吓着人,反而让人家先给了个下马威。”
“她居然连你玄诏阁的人名字都能换,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要知道,玄诏阁是裴荇居培养暗卫的地方,每个人进去时就有一个代号,这个代号便是名字,会伴随他们一生。而初七和十五是众多代号中选出来的人,不仅武功高强,用毒也是好手。可没想到这么两个人初次办任务就把名字折在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手中。
想到此,沈祎就忍不住好笑。
“玙之......”他一口茶下腹,正儿八经问:“你还能想起一丁点儿么?”
“什么?”裴荇居从书中抬眼。
“我觉得......她真有可能是你相好。”
裴荇居一脸无语,继续看书。
“不然这怎么解释?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胆大包天的女子?”沈祎说:“分明是仗着你的宠爱,所以有恃无恐啊。”
“说完了?”
裴荇居头也不抬,指着书房门口:“若无事就走,我记得礼部的事还等着你应对。”
沈祎一噎,丢了颗蜜枣入嘴。
“这么甜?”边嚼边起身走了。
沈祎离去后,过了会,裴荇居缓缓放下书,喊道:“来人。”
门外立即进来一个侍卫:“大人,有何吩咐?”
“告诉初七,那边的动静要事无巨细禀报给我。”
“是!”迟疑了下,侍卫小声道:“大人,初七现在不叫初七了,叫惊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