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刘云妮爱说这个是刘云妮自己的事,但拉高踩低想给她扣一口“半路丢下工作”的锅又是另一回事了。叶昔并不吃这个哑巴亏,直直地看向刘云妮,当即反击道:“我的部分在离开前已经上交,不存在需要你来赶的情况。”刘云妮眼珠一转,针锋相对:“哟,在你眼里难道工作就只是做文件这么简单?叶昔,预定的尽调时间没结束临时撤离,给交易对手造成了多大的压力你会不知道?制造了对立情绪,会给后面的人带来多少困难,你心里难道没数?”
韩雯是团队的小秘书,负责投资工作以外的所有其他杂务,也掌握着团队的业绩统计数据,韩雯说的事情,叶昔心里有数。
“‘那边’还不同意给钱吗?”叶昔压低声音,眼神扫了扫办公室里零星的几个人。
韩雯叹了口气,也压低了声音:“开会的时候上面的人是同意了,但具体的事情不还是得让下面的人去办么?现在人家说,办成什么样子,和我们项目自身有关,和他们无关,他们已经尽力了,没钱给我们投放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韩雯说的是他们投资项目的资金问题。叶昔的工作,说得好听能很高大上,说得实际一点就是有专业能力的中间人,上面是需要投资的钱,下面是需要钱的项目,她们在中间利用知识和资源把合适的两头撮合起来,项目赚钱了她们就能收取费用。
但现在遇到的问题是,上下已经都打通了,但到了实际投放资金的环节,上面办事的人找理由卡他们。
叶昔绷着脸道:“真是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韩雯更消极:“‘阎王’也不易见啊,总不能为了我们这个事儿,真的投诉到昐总那里去吧?”
叶昔心里发堵,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范西风若是耍赖,硬要拖我们下水,我们确实拿他没办法。而且现在还剩不到三个月,四季度的压力确实有点大了...”
“哎呀,我可看不出某个人压力大。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跟小秘书喝咖啡聊天。”
叶昔端着咖啡扭过头,与这把又娇又细的声音的主人打了个照面。
刘云妮打着呵欠,睡眼惺忪妆容却画得精致,她从个人休息室走出来,表情高傲得像是得胜还朝的将军。
“云妮姐早。”韩雯站起来打招呼。
“几点了?”刘云妮也不看叶昔,只问韩雯。
“快十点了。”韩雯像个小媳妇般,恭恭敬敬地回答。
“十一点开会吧?那我起早了。”刘云妮大大地伸个懒腰,娇柔地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响的声音,并不避讳这是在办公室,“哎,昨天周末人多,我奔波一天又碰上飞机延误,半夜四点才赶回来,做完报告都天亮了,总算是把某个人半路丢下的工作给赶完了。”
说完,状似无意地瞟向叶昔,皮笑肉不笑地抬了抬嘴角。
叶昔环视一圈,这个点他们团队在办公室的人不多,但隔壁团队那几个搞证券投资的却是在的,刘云妮这些话就是说给他们听的。办公室里阳盛阴衰,但并不代表不八卦,三个女人站一块儿要演戏了,吃瓜的男群众们不负众望,都在百忙之中从四个屏幕间的缝隙里抬眼偷瞄。
本来做她们这一行的,熬夜和出差都是常事而不是好事,可刘云妮偏偏以加班为荣,以工作时间长为荣,以周末不休为荣,抓住各种机会在其他人面前表现自己工作辛勤不要命。
但这一层的三个团队,两个项目投资团队,一个证券投资团队,都是从公司全国范围内的百来个团队中厮杀出来的,哪个不是在路上飞机上的时间比在办公室的时间长?哪个不是不着家见惯了办公室半夜四点的天空?哪个不是不要假期不要休息不要命般拼上来的?
只不过刘云妮爱说这个是刘云妮自己的事,但拉高踩低想给她扣一口“半路丢下工作”的锅又是另一回事了。
叶昔并不吃这个哑巴亏,直直地看向刘云妮,当即反击道:“我的部分在离开前已经上交,不存在需要你来赶的情况。”
刘云妮眼珠一转,针锋相对:“哟,在你眼里难道工作就只是做文件这么简单?叶昔,预定的尽调时间没结束临时撤离,给交易对手造成了多大的压力你会不知道?制造了对立情绪,会给后面的人带来多少困难,你心里难道没数?”
叶昔冷眼看着她,道:“我怎么就制造对立了?我能先走,就是因为对方愿意配合,我的工作开展得顺利。还有,你说谁是‘后面的人’?你比我先到当地开展工作的,不能算被我抢了先吧?再说了,我们俩地方是一个,但调查对象又不是同一个,我做我的,你做你的,我做完了就走,跟你有什么关系?”
刘云妮没想到被她逐字逐句反驳,不服气地看着叶昔,牢牢抓住她的痛点,攻击道:“反正你临时走了,就是不妥!”
叶昔沉着脸看刘云妮,她这次离开项目地是仓促了些,收尾的工作和请假的程序都是在路上完成的,硬要较真流程的话是有瑕疵。但韵儿的婚礼如此重要,她早就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别说现在上头还没发表意见,就是真有处罚,也轮不到同级别的刘云妮来哔哔。
既然惹毛了她,叶昔也不客气了,咖啡一放,抱着手臂笑道:“怎么,都是独立的投资经理,我走了难道你的活儿就干不下去了?还是说这回那边又有谁欺负你了?你自己的事情别往我头上扣。”
刘云妮素来喜欢在男人面前装柔弱,听叶昔这么一说,嘴角抽了好几下,瞟了眼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个同事,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赌气道:“是是是!就你能干,就你凶悍!是我活该,活该跟你分在一个组,活该累死累活还讨不了好!”
要是常人,为了面子为了和气也就会软下来安慰几句,但叶昔知道刘云妮的套路,微微一笑,取过咖啡喝了一口,才道:“既然知道我凶,就别来惹我。不如多花点心思在你自己身上,别老想着给别人找事儿。”
“你!”刘云妮气得满脸通红,张了好几次嘴,叶昔甚至能透过她的脑门儿看到飞转的脑瓜——这是想要憋个大招开始吵架了。
一阵滑轮响动,办公室里又进来一个男人。来人拖着大号的行李箱,手臂上挂着厚厚的羽绒服,是她们团队的高级投资经理许玎,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近,道:“叶昔,云妮还是个小姑娘,你怎么能这样对她说话?”
“玎哥。”刘云妮的委屈找到了对象,望着许玎眼泪汪汪的,恢复成小白兔的样子不再说话。
许玎果然怜香惜玉,主动担当起刘云妮的嘴替,道:“叶昔,你是老人了,云妮是个新人,她的效率和你是没法儿比,那你带带她不就行了?工作中和谐最重要,别捂着藏着盖盖子,不利于我们团队整体的发展。”
叶昔心里好笑,刘云妮和她同期培训,同期进组,同样都是投资经理,怎么她就成了老人了?不过许玎要怎么想她都无所谓,只是不应。
许玎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道:“大家都知道你有能耐,既然如此,‘能者多劳’,你就受累多帮帮她。”
这个道理,放在别处也许还能PUA一下,但元氏的企业文化里,简直太好笑了。
见叶昔还不说话,许玎苦口婆心地劝道:“叶昔,你这个人的毛病啊...”
叶昔眼皮一抬,像是一道冰冷的箭射过去,警告他闭嘴。许玎不自觉顿了下,意识到自己被叶昔镇住了,突然有些恼火,冷下脸道:“不是我说你...”
“顾总回来了。”韩雯突然打断了许玎,勉强笑了笑道,“车已经进地库了。叶昔姐,他让你去办公室里等他。”
刘云妮眼睛一亮,连忙拉了拉许玎,一脸幸灾乐祸地看向叶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