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戈呆滞住。姜也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年轻气盛啊。”桐戈:……桐戈:哼。姜也乐呵呵地踏进书房,一瞥见季寰的身影就严肃起来,格外郑重地行了一礼:“太子殿下。”“嗯。”季寰不咸不淡点头,示意他坐到旁侧的太师椅上,才接着问,“老先生见我,所为何事?”姜也微微一笑:“自然是为了太子妃娘娘的事。”“太子妃娘娘?”季寰冷笑,“老先生这样称呼,不觉得拗口吗?你们翊府的人,似乎更喜欢唤她小姐。就好像……”
造谣诋毁太子妃是个什么罪过,桐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纵然他的话有据可依,但如此有损皇室颜面的不敬之语,由他太子侍卫的身份说出来,着实是不妥当。
殿下估计又要怒斥他蠢货,降下责罚了。
桐戈战战兢兢,恨不得掌掴自己信口开河的嘴,以换取殿下没有听到自己方才的蠢话。
可惜,话既说出口,季寰当然是听到了。
然而,他没有表现出桐戈想象中的震怒,反而十分平静地注视着后者,似乎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不是吧,殿下竟然真的对这种事感兴趣?
开弓没有回头箭,桐戈只好硬着头皮把他从姜也那里听来的话,一一转述给季寰听。从失魂症说起,讲到太子妃魂魄归位变得正常结束。
最后不忘恭维:“想来殿下才是那翊府小姐的贵人,傻了十多年,在太子府不足三月……”
“桐戈。”
“是。”听殿下语气不善,桐戈立即意识到他恭维错了方向,眼观鼻鼻观心,打住不说话了。
见他识相,季寰也不追究。
“不错。”夸了一句,紧接着赶人,“出去吧,近些日子都待在临雪轩,不要乱跑。”
“可是殿下……”桐戈有些不情愿。
一来他是殿下的贴身侍卫,应当常伴殿下左右;二来临雪轩一群莺莺燕燕,他一个大男人混迹其中,成什么样子?
“殿下若是想监视太子妃,安插几个听话的丫鬟婆子进去足矣,属下还是……”
“桐戈。”季寰挑眉。
“是,属下这就回临雪轩。”桐戈应的响亮,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出到院子里时,不意竟撞见了姜也。
桐戈语气不是很好:“老先生,您怎么在这?我不是让府里的侍卫护送您回翊府了吗?”
姜也意味深长地斜他一眼:“护送倒没有,太子府的侍卫们好客,硬是请我在客房又吃了一盅茶。”
说是喝茶,实为扣押,没有直白地说出来罢了。
桐戈不见心虚,而是浩然正气:“老先生面相和善,侍卫们看您亲切,留您喝茶,倒是好心办坏事,耽搁老先生回翊府了。”
说着又假献殷勤:“先生不介意的话,由在下送先生一程吧。”
姜也摆手道:“不必了,老朽有事要见太子殿下。见完之后,自行离开便可,无需相送。”
言罢,姜也整了整衣袍,迈步向书房里去。
桐戈蓦地变了脸色,一把拉住姜也的胳膊,沉声道:“太子事务繁忙,无暇接见,先生还是请回吧。”
翊府来的人,他看了就讨厌。
这老头精擅医术,下毒估计也是一把好手,可不能就这样让他进去见太子。
僵持着,屋中传话的小厮跑了出来。
他向姜也鞠了一躬:“老先生,殿下请您入内。”接着看向桐戈,“大人,殿下请您速回临雪轩,不要在殿外喧哗。”
桐戈呆滞住。
姜也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年轻气盛啊。”
桐戈:……
桐戈:哼。
姜也乐呵呵地踏进书房,一瞥见季寰的身影就严肃起来,格外郑重地行了一礼:
“太子殿下。”
“嗯。”季寰不咸不淡点头,示意他坐到旁侧的太师椅上,才接着问,“老先生见我,所为何事?”
姜也微微一笑:“自然是为了太子妃娘娘的事。”
“太子妃娘娘?”季寰冷笑,“老先生这样称呼,不觉得拗口吗?你们翊府的人,似乎更喜欢唤她小姐。就好像……”
他挑起眉头,不咸不淡道:“翊府小姐的身份,要比皇室正妃更加尊贵似的。”
季寰的话很不客气,但姜也面色不变,似是听不懂那话中的质问,脸上依然带着笑容:“翊府的人都是看着娘娘长大的,叫了许多年的小姐,一时难以改口,还请殿下不要见怪。”
话说到这个分上,若还是见怪,那就显得有些无理取闹了。
季寰果然没有追究下去,而是改口问:“说吧,顾银韵身上有何事,需要你专程跑这一趟。”
姜也敛了笑:“殿下应当已经知道了,娘娘为殿下奉茶时,曾在茶水中添了一些佐料。”
“佐料?”季寰似笑非笑。
将毒药说的如此清新脱俗,这份口舌机巧,倒值得他高看这位老先生一眼了。
姜也没有否认:“娘娘天真不知事,上次归宁回府,老朽骗她那是能够增进夫妻情感的佐料,她便信以为真,当真将其混进了殿下的茶水。”
他无奈摇摇头:“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还请殿下不要怪罪娘娘。”
“无伤大雅的玩笑。”季寰一字一顿地重复,俶尔冷下声调,“老先生,玩笑可不是这样开的。”
“你若想担下这份罪责。”季寰站起身,冷漠地打量着姜也,“天牢里阴冷潮湿,老先生上了年纪,恐怕受不住。”
他盯住姜也每一寸细微的表情变化不放,心中忖度思量。
姜也的话已经表明了,翊府从不认为他们的小动作能瞒过他。可若是要收手,悄悄地停下就是,何必多此一举地来他面前,开诚布公地坦白一切。
是料定他不会轻易对翊府下手吗?
呵,未免也太妄自尊大。
亦或是一种试探?那样的话,翊府期望从他身上得到怎样的反应?
以及,翊府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应该也和顾银韵的变化有关。
桐戈说顾银韵自小有失魂的病症,而且直至嫁给他时,依然没有好转。这与顾银韵前些时日的表现刚好能对上——
浑浑噩噩,像块死木,原来是个傻的。
三日前,顾银韵突然现出活泼鲜动的样子,据桐戈所言,这是她的失魂症莫名其妙地痊愈了。
这一转变连翊府都不曾料到,故而他们本已放弃顾银韵,丢她做颗可有可无的棋子,现今又后悔了,想要护下她来。
是顾钰真的兄妹情深,想让顾银韵远离阴谋,护她周全;还是他需要顾银韵蛰伏下来,待日后发挥更大的作用?
季寰缓步逼近了姜也,他的眼神仿佛一把利刃,能够片片将人凌迟。
“老先生,你们翊府,到底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