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呆呢?”谢肆尘几下写完,回头看着独自出神的纪濯,笑着用手里的笔轻点了下纪濯脑袋。蓦地回神。四目相对之际,纪濯和那溺死人的深情桃花眼慌乱错开,余光中瞥到肆尘写的字:【与吾所爱,一生相守。】忽然的,心尖一瞬刺疼。纪濯面不改色接过,深吸了口气,将慌乱大脑努力清空,维持冷静几秒后,并排的木牌上缓缓落下一行字:【他所求的都能如愿。】
“肆哥?”接到电话的温宥礼满是讶异,随即带笑:“前儿我们几个还说呢,听到你回来想聚聚,结果看阿姨朋友圈你一直在陪家里,就没急着叫。”
谢肆尘略微侧身,一手从小摊上拿了两瓶水,一边注意着洗手间门口,随口应了句。
那边似是对谢肆尘这副爱答不理的冷酷性子早已习惯,许久未见颇为激动,一开始还有几分自持矜雅,如今倒是越说越欢欣,温宥礼打趣着道:
“所以今天居然想起给我打电话,谢大总裁终于有空了是吗?”
“少贫。”谢肆尘语气淡淡,这熟稔的口吻却让温宥礼止不住的笑。
还是那个肆哥,一点没变。
然而下一秒,却听到谢肆尘以一种帮我付两块钱的口气随意说着:“帮我找个水彩画大师,明天在京北开展。”
冤种发小温宥礼:“???”
温宥礼嘴角抽了抽,语气一言难尽:“……肆哥,是你没睡醒还是我没睡醒?”
平时不联系,一回来就搞出大的!
“我很认真,明天必须有一个水彩画展。”
“肆哥……”
“钱不是问题。”
“这不是钱的——”
话音未落。
叮咚一声,温宥礼盯着看着自己账户上发来的图片陷入沉默。
然后开始手抖。
温宥礼声音颤了颤:“这……这是——”
“嗯,明园兽首,一个私人收藏家的,大概年底会上拍卖,我在联系能不能私拍下来。”谢肆尘声音漫不经心,说话的时候却在一直盯着那边的景区洗手间方向,
“展的事情帮我搞定,这东西拍下以你的名义捐赠。”
那边的温宥礼都快找不到自己声音,下巴差点惊掉,声音颤抖:“肆哥你……认真的吗?”
这东西拍下来,至少都得上亿起步。
而且,这不是钱的事情。
温宥礼如今继承了家里仕途在文化部工作,领导还好巧不巧正在头疼海外文物的事,若是能促成这样珍贵的国宝回国,绝对是大功一笔。
“艺术的事情你熟,帮我牵个线,也不用谋私,就正常手续加个急,所有资金我这边出。”
说着,谢肆尘顿了顿,随意轻慢的语气陡然加重,冷肃认真:“但是明天,一定要有一个大师的水彩画展!”
百般推阻温宥礼答得义正言辞:“……放心!这种小事,只管交给我!”
就差胸膛拍梆梆响保证。
没别的,实在是给的太多了啊!
说罢,温宥礼实在耐不住好奇:“不过肆哥,您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突然想起办画——”
没说完。
嘟地一声长鸣直接把话全堵回去。
温宥礼眼神想骂人。
那边,谢肆尘眼神却是倏地柔下来。
毫不犹豫挂了电话,大步就朝出来的纪濯走近。
青年像是洗了把脸,额角的碎发湿漉漉贴在脸上,虽然用纸擦过,但显然擦得不是很用心,长长眼睫上还还挂着几滴小水珠。
纪濯低着头,单手捂着半边脸走出来,刚才在里面试图冷静自己,泼了好几下冷水。
可不知为何,原本降下去的热意,在看到那恣意笑着朝自己走来的谢肆尘,凉意尽数消散。
无济于事般,整个人又开始蒸熟了脸。
这事起因还要归功于某打定主意松土挖墙脚的某人。
下定决心后,整个人不再被道德礼法束缚,直接放飞,尤其发现纪濯似乎不反感自己后,简直快要化身一只骚气蝴蝶,恨不能当场开屏把人勾回家。
也确实有勾引的资本。
要脸有脸,俊美出尘,模样生得又撩又欲又性感,迷妹排到国外都站不下。
要身材有身材,八块腹肌,宽肩窄腰,工作虽然忙碌却没有一天落过健身,硬件条件强的一批。
要事业还有事业,白手起家做到如今举世闻名的谢总,财富自由,有钱又有地位。
这种顶级优质男人谁看了能不迷糊?
尤其还不停往你身上凑。
事事关心,所有小事注意到眼里,还状似无意地这拉一下,那儿搂一下。
这对本就暗恋到小鹿乱撞的纪濯简直是甜蜜又痛苦的非人折磨!
不过确实一点也没别的地方想,只当这是谢肆尘正常和朋友的相处方式。
能对自己一个陌生人那样关心善良,这种率性贴心的照顾他人模式可能就是谢肆尘私下的性格吧。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毕竟,除了这个解释外,别的解释在纪濯看来天方夜谭般离谱,更不可能接受,然后想着想着就这么逻辑自洽了。
纪濯抿唇,接过谢肆尘递来的水瓶。
果不其然,瓶口是提前拧开的,不用费力只一拿就下来。
更坐实心中那对谢肆尘的印象。
然后在那手搭自己肩膀上时,不可避免的下意识一僵,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不然太大惊小怪,反而显得自己有鬼。
心理活动中的纪濯没有注意到谢肆尘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困惑。
磁性嗓音附耳响起,吹起酥酥麻麻的风说道:“据说这边的许愿牌很灵,昨天我妈她们都挂了,咱们也挂一个?”
努力从那触碰和贴耳说话中恢复镇定,突然被谢肆尘这一句弄茫然了。
“昨……天?”
“嗯,昨天和他们一起来这儿的,那时候人还多,一个个非要等大半个小时也要排队挂这个,一群老迷信了。”谢肆尘啧声挑眉,虽然说着对家人的吐槽,但可以明显看出那眼底的柔和。
“我记得在那边,咱们兴许还能找到。”
说着,谢肆尘拉着纪濯往古树最中间走。
风声烁烁,吹得一众拥挤悬挂的红色木牌哒哒作响。
纪濯怔在原地,看着谢肆尘抬手在上面翻着,脑海里不停回放刚才听到的那话。
谢肆尘昨天……原来不是和朋友,而是和父母来的。
突然,之前那无端在心尖涌出的酸楚化成泡泡,带着阵阵甜意和飘飘荡荡的眩晕感,把他重新送上天空。
“找到了!”谢肆尘语气明快,看到谢母那飘逸的隶书后,长臂一伸,大半个胳膊搭在纪濯肩膀上,大喇喇将那红木牌扯近。
瞥到那上面内容的一瞬,纪濯整个人僵硬住。
只见飘逸俊秀的字迹清清楚楚写着:臭小子赶紧把我儿媳妇带回来!
纪濯微张着嘴,觉得大脑有些理不出头绪的炸。
谢肆尘莞尔一笑:“别说,那这还真准,昨天我奶的好像也挂到了一起——这儿呢!”
一同扯过来另一个牌子。
如出一辙的同样一句:有生之年看到我家孙媳妇!
看着那两个毫不避讳摆自己眼前的催婚许愿,纪濯呆呆瞪大眼。
一旁的谢肆尘突然声音正经,“我信了,这玩意儿还真准,咱俩必须也写一个!”
说着,不等纪濯反应,带着人直奔旁边售卖的香火处,看也不看,拿了两个标价最贵据说开了光的许愿牌。
郑重其事递给纪濯后,拉到到一边写起来。
“你……”
发生的事太多,纪濯脑子糊成一团,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开心吗?有点吧,谢肆尘被家里催婚,那就是还在单身tຊ,没有另一半。
难过吗?也有点,谢肆尘终归会遇到喜欢的人,组建家庭,出现他家里人期望的儿媳妇孙媳妇。
而自己,只是一个注定的过客,在这段人生中窃取谢肆尘那么一点的时间,做一场落幕的梦。
“发什么呆呢?”谢肆尘几下写完,回头看着独自出神的纪濯,笑着用手里的笔轻点了下纪濯脑袋。
蓦地回神。
四目相对之际,
纪濯和那溺死人的深情桃花眼慌乱错开,余光中瞥到肆尘写的字:
【与吾所爱,一生相守。】
忽然的,心尖一瞬刺疼。
纪濯面不改色接过,深吸了口气,将慌乱大脑努力清空,维持冷静几秒后,并排的木牌上缓缓落下一行字:
【他所求的都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