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荞作势冷笑一声,转身便要走了。她这转身,半真半假。若是青玖不留,她就真走了,这生意不做也罢,省得让他看低了去,这王城又不是只有他一家成衣铺子。大不了,她找别人,反正目前除了绾茵琼衣,没人知道她的计划。若他留了,那她便顺着台阶下来了,姿态自然要端着,再找时机,提出自己的计划,不能表现得上赶子才行。她走了两步,青玖还是没出声,她低低喟叹一声,白惑,不是我故意看不起你这个弟弟,是他真不值得我看得起。
白惑还说他本性不坏,这还叫本性不坏?这分明就是声色犬马酒池肉林!她竟然还计划着同他合作生意,她忽然后悔来了,胸口刹那升起一口气,堵得十分难受,转身便想走。
青玖那撩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咦,这不是太息宫的待荐圣女么,怎么一来就要走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公子怠慢了贵客呢。”
南荞顿住,青玖这张欠收拾的嘴,都把太息宫搬出来了,要是她一走,别人还以为太息宫的人小肚鸡肠。她只得转回去,抬头看了看,方才注意力全在荷花水池上跳舞的美姬身上,如今看去,再里面一些,两面透明的纱幔自动缓缓撩起,一张白玉雕花宽椅上,斜斜躺着的,不是青玖还是谁。
他今日穿了一身宽松的烟绿袍子,与白玉宽椅相映成辉,不似前几日的妖娆,平添了几分高洁清冷。
果然是天下第一美人,淡妆浓抹总相宜。但是,南荞只惊叹一瞬,心底的嫌弃又忍不住满溢出来。
因为他这话一出,原本还没注意到方才半个人尚掩在雾里的南荞的这一堆看客顿时齐刷刷看过来了,面上不是诧异便是惊奇,具是交头接耳起来:
“这就是太息宫今年要举荐的圣女?!也不知是怎样手段心机的女子,搭上了太息宫这条大船。”
“就是,已经快二十八年了,终于等来了,皇宫的那几位皇子脖子都等长了吧。”
“戴着面纱呢,不过看眼睛应该长得很漂亮,莫非太息宫那位少尊满足不了她,这是慕公子名来了?果然女人就是见异思迁,公子不要被迷惑了才好。”
说罢,周围一阵窃窃哄笑。
南荞额头青筋猛跳,这帮公子哥一看就是不务正业的主,叽叽歪歪跟八婆一样,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可不能丢了太息宫的脸。虽然这场面让她有些发怵,但是好在戴着面纱,替她壮了胆。
她挺了挺腰杆子,目不斜视,直直看向前方道:“本姑娘今日闲来无事出来逛逛,偶然经过这罗笙阁,想起多日前阁主送我的那一堆珍玩,彼时只当无功不受禄。不过我家少尊说了,虽然你冒犯我在先,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今日想着进来瞧瞧公子是否真心致歉,不过看样子,青玖公子不过是表面功夫,悔改什么的,不存在的。那日说的什么‘会保护我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想必公子对无数的姑娘都说过这样的话。由此可见,也不过是个薄情寡义信口开河之徒。告辞。”
她这话一出,两旁的看客面面相觑,低语着,难道是青玖公子先示的好?人家如今找上门来了?魅族天生便有秘法可解除缚令,对他们来说,解令虽也折寿,但没有妖族与灵族那般致命。
南荞作势冷笑一声,转身便要走了。
她这转身,半真半假。若是青玖不留,她就真走了,这生意不做也罢,省得让他看低了去,这王城又不是只有他一家成衣铺子。大不了,她找别人,反正目前除了绾茵琼衣,没人知道她的计划。
若他留了,那她便顺着台阶下来了,姿态自然要端着,再找时机,提出自己的计划,不能表现得上赶子才行。
她走了两步,青玖还是没出声,她低低喟叹一声,白惑,不是我故意看不起你这个弟弟,是他真不值得我看得起。
南荞正要踏入雾中,眼前一花,脸猛地撞上一个坚实馥郁的所在,她吃痛地退后一步,捂着脸虚眼看,只见青玖已经站在面前,妈呀,鬼魅鬼魅,说的就是他这样的吧。
他竟面带笑意道:“在下不查,以为南荞姑娘还在生tຊ在下的气,既然姑娘今日赏脸,不妨留下来小酌一杯,看看在下的诚意?”
南荞眉梢动了动,这人果然死要面子。她当初只说了一句“没有男子气概”,他就火烧眉毛了,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奚落他,他还能忍得住?
南荞往两旁瞥了瞥,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这里太吵,我不喜欢。”
青玖眼皮一跳,扬起嘴角笑道:“那敬请三楼雅叙如何?”
说罢,一团花云汇聚在两人脚边,南荞纵然心底疑惑,然面上并不显露。青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南荞挑了挑眉,十分不客气地踏了上去,青玖紧随其后也踏了上去。
在一楼众人愕然的瞩目下,花云如电梯一般腾空而上,好在只有三楼,一瞬便到了。也不知有意无意,那云落地时还颠簸倾斜了一下,南荞站立不稳身子一歪,青玖扶住她的臂膀,倒甚是绅士地说了一声:“当心。”
他笑意翩然,眸若桃花,此时温柔解意,若不是她见识过他变态的一面,还真当要被他骗了去。南荞面无表情地白了他一眼,跨下了花云。
三楼正厅,南荞与青玖正对而坐。
南荞已摘了面纱,她也考虑过众目睽睽之下单独与青玖离开恐惹人非议,但是,按照这里的观念,男女的名声似乎从不会因为这种事受损。
一面墙上镂空的置物架,摆放着各色的玉器瓷器与盆景,显得珠光宝气,另一面墙上挂着两幅画,一幅是草木花卉,另一幅是一片月生沧海的画面,别有意境。
墙边摆着一盆硕大的树形盆景,一人高的阔叶乔木,鲜绿色的卵形叶片,枝头结着三个明晃晃的鸡蛋大的白色花苞,只是都没有开花。
靠近窗口的位置,垂着一挂淡蓝色的水晶珠链,随风微微摇晃,闪烁着粼粼晶光。
而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木质的桌子,不规则圆形,由一整棵巨木的树墩制成,那细细密密的年轮一圈一圈,也不知几百上千年了。
案上一壶清茶,两只白玉盏,不知是凑巧还是特意,亦是她这几日喜欢喝的千金琮。另有一大盘各色的糕饼点心,约莫二十多样,格外精致好看。旁侧一只紫金香炉,看起来价值不菲,正袅袅散发着淡淡的熏香。
好在吃饱了早饭来的,不至于口水泛滥,南荞面上淡淡的,但心里却在呐喊,这个混球果然是个巨壕,她那天就不该把他送的东西退回来,真是便宜了他!她一定要想办法在他身上再剥一层皮下来,好弥补那天她受的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