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竟是伶人?难怪生了那样一副皮子,活脱脱继承了他娘勾人的本事吧?”“乐馆什么地方?难怪这位沦落到我朝做奴隶都没有南樾人来赎人,我看未必是皇室的种,不知道什么地方钻出来的野种罢了。”“大人所言甚...”一声一声不堪的话入耳,周晚觉得刺耳极了,一个锐利的眼风向一侧扫去,方才交头接耳的人霎时像个鹌鹑一样闭上了嘴。“皇兄这是何意,父皇几月前亲口将人赏了我,如今怎么倒像是你来做主了?还是说将我公主殿当成你的地方,出入如无人之境,想拿人就拿人?”周晚率先搬出东芜帝来压周封。
权贵们变着法子向东芜帝自荐为祭春宴准备的添彩的节目,喝彩声一声高过一声,然而周晚实在是提不上什么兴头。
眼见着天色渐晚正准备离席时,一直一言不发的周封突然起身。
看着笑得寒凉渗人的周封,周晚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周封对着东芜帝一拜,“父皇,今日诸位大人可谓诚意十足,只是听了如此之久我东芜的戏,想必父皇有些耳乏了。那便让儿臣为大家解一解闷吧。”
东芜帝指尖轻点桌案,不咸不淡道:“说来听听。”
周封眼神不经意间从周晚的身上飘过,朗声道:“东芜的歌舞日日品鉴,不若换换口味,看看的南樾的如何。”
周晚听到南樾二字,立时皱眉,循着身后一群人的嗤笑声转过头,赫然看到被周封的人押上来的人——正是祁越。
周遭的权贵看客的目光肆意在他身上流连着,打量着,鄙夷,嘲弄皆有之。
但祁越就像感受不到这些目光一般,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眸子也如静湖一般,甚至被押着路过周晚身旁时,连目光都未斜一下。
周封继续笑道:“诸位有所不知,这位南樾国的七皇子,他的母妃当年在乐馆里可谓红极一时。不若今日就让这位七殿下献艺一二,也好让我们一睹南樾风采。”
此话一出,周遭的看客都炸开了锅,目光的鄙夷更甚。
“母妃竟是伶人?难怪生了那样一副皮子,活脱脱继承了他娘勾人的本事吧?”
“乐馆什么地方?难怪这位沦落到我朝做奴隶都没有南樾人来赎人,我看未必是皇室的种,不知道什么地方钻出来的野种罢了。”
“大人所言甚...”
一声一声不堪的话入耳,周晚觉得刺耳极了,一个锐利的眼风向一侧扫去,方才交头接耳的人霎时像个鹌鹑一样闭上了嘴。
“皇兄这是何意,父皇几月前亲口将人赏了我,如今怎么倒像是你来做主了?还是说将我公主殿当成你的地方,出入如无人之境,想拿人就拿人?”周晚率先搬出东芜帝来压周封。
周封只淡淡一笑,“皇妹误会了,这人我是在承天门捉住的,何来去你公主殿拿人一说?倒是皇妹,怎么一个奴仆,吃穿用度都快赶上我了,还比我宫中宫婢与内侍自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周晚听了这话心中不由一凛,周封说的不像是假的,可祁越为什么要去承天门?
难道——为了递信出去么?
想到此处,周晚不禁看了周封一眼,好在他一心要祁越难堪,倒没深究此事。
先前在宴上献艺的都是伶人,现在让祁越一个皇子上去献艺,明晃晃的羞辱。
周遭让祁越上台献艺的欢呼声越来越高,周晚蜷了蜷掩在袖中的手。
这个周封!看来她得加快步伐,将脑中计划变成现实了,只是今日这一出来得猝不及防,她神思飞转暂且也没想出什么两全的转圜之道。
罢了,自己的好感度不要紧,先把祁越带走不让他在众目睽睽下蒙受羞辱才是要紧的。
于是周晚定了定神,向着东芜帝一拜:“父皇,我今日出门前还吩咐过他,让他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在殿中好好待着别生事。没成想我前脚刚走后脚他便乱跑出来,正好我也乏了,请父皇准我将人带回殿中让他受罚去。”
祁越听了周晚的话,心里微微一哂,这人真是巧言令色,油嘴滑舌得紧。
东芜帝静静注视祁越片刻,见他衣着光鲜,不禁想起前些天宫中的一些言语。
他的这位五公主,不会真将他当做男宠了吧。
一个南樾来的贱种,她就是这般放下身段自甘堕落的么。
“晚晚,你如今,真舍得罚他?”
周晚听出东芜帝的言外之意,她对祁越做的事恐怕被别有用心之人稍加润色传到东芜帝耳朵里了吧。
周晚佯装不解:“父皇这是何意?儿臣不罚他,难道就这样揭过去了么?”
东芜帝眸光暗淡一瞬,直接开门见山道:“他不是你的男宠么?此刻你将他带回,是不愿让他在众目睽睽下献艺么?”
周遭顿时一片喧嚣,数双眼睛向周晚看过来。
周晚一怔,她没想到这个狗皇帝竟这般直接!!毫不顾惜他这个女儿的名声。
但她绝对不能当众认下男宠的名头,宣扬祁越是男宠和让他上去献艺根本没什么区别,都是同等程度的折辱,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祁越在不远处看着周晚一对娥眉蹙起,眸子心思沉沉不复往日光华潋滟,表情也冷冽,不似平常明眸善睐笑意盈盈,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他也不禁蹙了蹙眉。
他是出于不屑于周晚出面护他,不愿接受她高高在上的怜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不清楚,但他此刻已经往前迈了一步,对着东芜帝叩下。
“陛下误会了,我只是公主的奴仆,公主常言我难登大雅,所以不想让我登台罢了。 ”
周晚侧过头,诧异地看着突然出声的祁越,祁越只是淡漠瞥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东芜帝倒是被祁越一番话勾起了兴致,“哦?看来你对此还颇有微词?那朕今日便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好好表现一番。”
祁越在一众打量和嘲弄的目光中从容走向朱雀台中央的圆台,在从木阶拾级而上时,祁越伸手折了一支桃花。
他一身白衣挺拔修长,披着满身晚霞和落日熔金的余晖站在喧嚣中心,眉眼冷俏。
那桃花枝在他手中如一把锋利的长剑,挽起一个又一个又好看的剑花。剑锋一起一落间又不失凌冽的肃杀气,簌簌下落的花瓣被剑气破开,随着少年飞扬的发尾打着旋儿。
周晚立在台下,看着高台上的祁越。
他专注于剑招时,所有的戾气,冰冷都消散,眉目间只剩下张扬,周晚忽觉少年意气扑面而来,朱雀台上春色都被惊醒两分,一时看得有些痴了。
四方天云霞漫起,微风越过满座喧嚣,将落花吹拂在周晚的肩头,浅淡花香中,周晚心头莫名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