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成煜:“……”自然是因为他怕赫连栖死了,他也会跟着死。他的无言,让沈玉栀自嘲地笑了下。“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既然你们的婚事已成定局,咱们和离吧。”蒋成煜猛地站了起来,执拗地盯着她:“我不同意!”沈玉栀从身到心都很累。这半个月,她挣扎过,努力过,筹划过,斗争过。可命运就像是一座大山,任凭她怎么做,都无法撼动。她是沈家人,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活。“大晋有律法,妇人亦可向官府提出和离。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我日日去击鼓鸣冤,递状子,总会和离成功。”
沈玉栀低下头,掩盖她嘴角翘起来的弧度。
她也不懂霍北昀为什么帮她,但看到赫连栖倒霉,她心中就是高兴!
赫连栖若是解释不好,免不了一顿责罚了!
“请皇上明察,臣妻的确不知赫连公主为何会掉下去啊。”沈玉栀拿出帕子,佯作哭泣地擦了擦眼角,满是委屈。
“乍暖还寒,臣妻不幸染了病气,蒋府前几日刚请御医为臣妻诊治过。就算臣妻用尽全力推赫连公主,也无法将她推下湖啊。”
霍北昀和沈玉栀一唱一和,让皇上再难说出追究沈玉栀的话来。
他总不可能为一个匈奴,驳了摄政王的脸面吧?
那和打自己脸有什么区别?
“赫连公主,你是否要给朕一个解释?”
这回,他耐心尽失,看赫连栖的目光里都存了杀意。
赫连栖面庞一紧,再不敢掉以轻心。
为了保全自己,她只能改口:
“是我失足落的水,和蒋夫人没关系!”
“至于蒋夫人打我,也是我二人的恩怨,与两国无关!”
皇上沉默须臾,眼里的寒气一点点消散。
“你们两个妇道人家,哪懂什么国家大事,有误会便好好解决,莫要冲动乱说了。”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不准备再追究她们任何人了。
大晋刚和胡人建交,真把赫连栖打杀了,无异于撕毁盟约。
沈玉栀再想杀了赫连栖,也越不过皇上去。
赫连栖已经顺着皇上递的台阶下来:“谨遵圣上之命。”
沈玉栀却不甘心。犹豫之时,她悄悄看了霍北昀一眼。
没想到,正和他漆黑的眸子撞了个正着!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沉甸甸的,看得她头皮发紧。
明明没有敌意,她却犹如被盯上的猎物,浑身上下都喊着逃。
她抵挡不住,率先收回了目光。
再看向赫连栖时,恢复了十足的气势。
“那赫连公主对我的污蔑呢?就这样算了吗?”她质问。
赫连栖暗暗骂了一句,事已至此,不得不低头。
“是我冲动了,还请蒋夫人原谅。”她憋屈地说。
沈玉栀扬了扬尖尖的下巴,露出修长白皙的颈项,犹如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在场许多人,都因为惊艳而移不开目光。
“那我刚刚打你,是不是你自找的?”
赫连栖真想骂她过分,话都到嘴边,又重重咽了回去。
“……是。”
沈玉栀睥睨她,展颜一笑:“既知是咎由自取,下次莫要再犯了。否则,被抽死了也是活该。”
赫连栖死死攥着拳,气得双眼充血,肺都要炸了。
一旁的霍北昀嘴角勾起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眸光泛起点点暖意。
包括皇上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出了她们的暗潮汹涌,却没一个人点明。
甚至皇上还笑着说:“误会解除了就好,往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沈玉栀的笑意一点点凉了下去,果不其然,皇上看向了蒋成煜,继续说:
“将军英勇,救了赫连公主一命,朕成人之美,不日就为你们二人赐婚。”
沈玉栀被钉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抱着仅有一丝蒋成煜会拒绝的希望,直直地看着他。
蒋成煜的喉结滚了滚,没看任何人。
他跪下来,哑声向皇上叩拜:“多谢皇上恩典。”
赫连栖突兀地笑出声来,和他一同跪下:“多谢皇上恩典!”
*
沈玉栀对那晚的记忆模糊了,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宫。
迎春同她讲话,她只能看到嘴唇一开一合,一个字都听不进耳中。
到了晚上,一脸苦相的蒋成煜来到了她的房中。
门窗紧闭,屏退左右,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死一样的寂静在蔓延,潮水般将他们二人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蒋成煜才开了口:“玉栀,你认了吧。”
沈玉栀一席素白的衣裙,黑发仅用一根玉簪盘起,身上没有佩戴其他任何首饰。
脸上未施粉黛,仍旧不掩她极为出众的容貌。
只是,漂亮归漂亮,苍白的脸色却透着枯败的郁结之气。
她端坐在椅子上,不动不笑,像个被抽干灵魂、随时都能碎裂的白瓷瓶。
蒋成煜见到这样的她,喉咙也跟堵了一团棉花似的。
“玉栀,你别这样,和我说说话,好吗?”他低声唤她。
片刻后,沈玉栀终于回神,空洞的眼珠看向了他。
“你答应过我。”一开口,嗓音哑得不行。
蒋成煜十分心虚,移开了目光。
他昨天的确是能拒绝皇上的,但是这个月赫连栖迟迟不给他解药,他昨天救她上来时,死死克制着才没在众人面前吐血,五脏六腑灼烧一样的疼。
死亡的逼近,让他怕了。
所以他忘却了承诺,无视了沈玉栀,向皇上叩了恩。
他不愿意承认,这样做,是将沈玉栀彻底推向了深渊。
于是他抬高了声音,激动地说:“昨天那种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根本不能拒绝!
“赫连栖落了水,是我把她救起来,我若是不娶她,她的名节就毁了!”
沈玉栀灰败地看着他:“所以,你为什么非要亲自去救她呢?”
宫里的太监侍卫那么多,他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跳了进去。
简直是在意赫连栖到了极点。
蒋成煜:“……”自然是因为他怕赫连栖死了,他也会跟着死。
他的无言,让沈玉栀自嘲地笑了下。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既然你们的婚事已成定局,咱们和离吧。”
蒋成煜猛地站了起来,执拗地盯着她:“我不同意!”
沈玉栀从身到心都很累。这半个月,她挣扎过,努力过,筹划过,斗争过。
可命运就像是一座大山,任凭她怎么做,都无法撼动。
她是沈家人,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活。
“大晋有律法,妇人亦可向官府提出和离。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我日日去击鼓鸣冤,递状子,总会和离成功。”
蒋成煜眼尾通红,咬牙切齿地说:“沈玉栀,你当真这么绝情?”
“我意已决。”
怒火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沈玉栀的顽固,把他衬托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那我呢?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你可有过哪怕一丁点喜欢我?”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好……”蒋成煜反而笑了,破罐破摔一样问,“你也不要安儿了吗?和离以后,你可就再也见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