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一拧,冷峻的脸上布满不耐:“之前答应你,是想从你这里知道文物的下落。”“你竟然没有,那承诺自然不能算数。”纵使早就猜到了是这样。亲耳听到时,竟还是心如刀绞,难以接受。我的嘴唇苍白,指尖都快要嵌入肉里,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那你知不知道,那把古青铜刀的主人,和你一个名字……”他愈发不耐烦,接着打断:“我是研究文物的,早就知道历史上有个名将和我同名,也知道,出土的那把古青铜刀连蝉就是他的佩刀。”“别说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些。就算我真的是他,那又怎么样!?”
看守所里,空气沉闷,人挤人。
我倚靠在墙壁上。
明明正值盛夏,阳光灼热,可那暖意却一点都落不进我的心里。
我只觉得寒意刺骨,好似回到了两千年前,被柏老将军关进过大牢中的日子。
那时候的监牢比现在差得多。
潮湿霉味疯狂往鼻腔里灌,角落里毒虫鼠蚁往我脚边爬。
我被巫师重伤,命若悬丝。
万念俱灰之际,是将军赶来,一剑斩断我身上枷锁。
他猩红着眼,劫后余生般将我抱进怀里:“连蝉,别怕,我带你离开。”
“你信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他救了我,我重新拥有了自由。
可他的感情,却成了我这两千年来的束缚!
或许是我欠了他的,于是在两千年后,又被他亲手送进这监牢……
心止不住的抽痛。
我挨不住,还是用仅剩的灵力,出了看守所。
哪怕柏沐杨想不起我。
我也想最后再看看他。
至少。
我想让他陪我走完那三个地方。
到博物馆门口时,我看见他走出来。
一身白色衬衫,清风朗月般的俊逸,唇边还挂着清浅的笑意。3
只是一见我,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只剩惊愕:“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应该在看守所里!?”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注视着他,从眉眼,到鼻梁,最后落到那张凉薄的唇上。
每一眼,都藏着我对他无尽的爱意。
我深吸气,逼退眼里的泪意,尽可能轻松的对他笑了笑:
“你答应过我,要陪我走过三个地方,现在还剩最后一个,你要食言吗?”
他眉头一拧,冷峻的脸上布满不耐:“之前答应你,是想从你这里知道文物的下落。”
“你竟然没有,那承诺自然不能算数。”
纵使早就猜到了是这样。
亲耳听到时,竟还是心如刀绞,难以接受。
我的嘴唇苍白,指尖都快要嵌入肉里,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那你知不知道,那把古青铜刀的主人,和你一个名字……”
他愈发不耐烦,接着打断:
“我是研究文物的,早就知道历史上有个名将和我同名,也知道,出土的那把古青铜刀连蝉就是他的佩刀。”
“别说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些。就算我真的是他,那又怎么样!?”
“他死了两千多年,而我有自己的人生!”
柏沐杨一字一顿,声音振聋发聩。
我愣在原地很久,心好像已经痛到麻木。
但我的目光仍旧黏在他的身上,盼望着这一眼,能将他的模样刻进我的肺腑。
最终,我含着泪,缓慢地笑了笑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段时间给你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我强撑着转身离开。
可那句话好似抽干了我的所有力气。
我双腿无力,脚步一晃,险些跌倒。
柏沐杨眉一蹙,似乎是有些不忍心,也可能是本能反应,好心伸手过来扶了我一把。
可我已经不关心了。
我说了声“谢谢”,挣脱开他的手,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
第三个地方,浚稽山,是我自己来的。
这里与两千年前好像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一望无际的黄土与风沙。
当年,我和将军就是在此处分别。
那时我们被围困,鲜血洒满沙场。
狼烟烽火,旌旗已破,他却仍旧脊梁未弯苦战至最后一刻。
我看着远处。
落日中,他穿着玄色战甲,鲜衣怒马踏着夕阳余晖笑着朝我奔来。
还是初见时的模样,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姿挺拔如松。
剑眉星目,眸中透着能将万里山河尽的蓬勃野心。
他那样肆意,那样张扬。
看到了我,兴奋冲我挥了挥手,深邃的眸子里藏着没有道明的爱意:“连蝉,去校场,陪我练功好不好。”
我也像之前一样点头答好,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喃喃开口:“将军……”
可是他越近,身形样貌就越模糊。
到最后,模糊得快要看不清。
随着两行滚烫热泪顺着脸颊而落,他也似一缕青烟一样消散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