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黑夜是不可跨越,正如同太阳永远不会消失。-南初精疲力尽,被陆御再度抱回卧室,将她放到床上后,又给林则发了信息,她现在的情况实在没法让他安心工作,他也不能离开,就算是公司现在离不开他,那他也只能先顾南初。安顿她吃过药之后,陆御去厨房准备早饭。大概七点钟,沈宗打来了一个电话。他语气听起来很不悦,冷淡的提醒南初该回老宅,话末尾又强调一句,带着陆御。南初猜想他已经得知了两人领证的消息,此番回去,少不了要受一顿数落,她自己倒也没什么,反正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但要是眼睁睁看着陆御在沈宗面前被骂个狗血淋头,那她多
这晚,陆御始终小心翼翼陪在南初身边,他几乎一夜未眠,坐在床边看着南初沉沉睡去,一步也不愿离开。
她也一直未曾开口多说一句,南初不说,过去的事他也不敢多问,即使是他能从旁人的言语中猜测揣度一二,但也不能就这么武断的下了结论。
直接揭开尚未愈合的伤口是有会疼一阵子,那也总比一直痛着强,陆御看着南初渐渐平稳下来的情绪,他自作主张去了她的书房。
静海的装修是她年纪不大时自己考量的,整体采用浅色系,偏温暖的色调,书房里也是,书架和书桌都采用了浅色的原木风格,门口和窗户附近放了两盆绿植,开了灯,在窗外浓墨般的夜色中显得格外静谧。
书架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书籍,其中外国书籍较多,有一整面甚至全部放上了原版的法国书籍,最中间的格子里,放着几张相框。
他们两个的合照摆在最前面,那是两人的第一张合照,是南初在他辩论赛过后拉着他拍的,在学校的凉亭里,两个一身白衣的少年少女在镜头前笑容灿烂的靠在一起。
紧接着,是她的单人照,她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站在话筒前,身姿挺拔,如皎月般遗世而独立,更带着蓬勃的朝气。
下一张是沈家看似祥和但疏离冷漠的一张全家福,什么时候拍的他也不知道,只是照片上,已经没有了沈谦叙,中式风格的全家福,沈岳南和宁茵坐在最中间的两张红木椅,她穿着一件青色旗袍,面色冷淡地站在宁茵身后,跟另一旁笑容满面的沈谦晔天差地别。
再之后,便是在非洲使馆的工作照,她跟着领导去视察援建医院的项目进程,穿着西服戴着安全帽,被人随意拍下一张伸手指挥的照片,尽管是远景,可她眼里多了坚毅,更带着从容不迫的沉稳。
是陆御从未见过的样子,他拿起照片仔细看,默默看了好一会儿也舍不得放下。他错过了她从前太多耀眼的时刻,如今怎么安慰自己,都觉得这是个天大且无法弥补的遗憾。
与此同时,他也很快发现,这些里面没有沈谦叙的照片,大概是怕睹物思人,所以她直接选择不去放,可思念又哪是随随便便就能遮掩的?
陆御正在思索时,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放下相框回头,发现南初光着脚站在门口。
看着他,她眼里再度淌满眼泪。
“你怎么到这来了,我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南初径直往前走,一面走一面说:“陆御,我梦见你上了我哥的那辆车,盘山公路上那么大的雨,我怎么跟你说你都不听,我就眼睁睁看着你们两个离我越来越远,但我却说不出话。”
这些话,无疑是让他更加难受,陆御很快抱住她,感受她断断续续的清醒和梦魇,南初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他像哄小孩一样的去轻轻拂上她单薄的后背。
“那是梦,昱宁,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不要怕,梦里的都是假的。”
她大梦初醒,在陆御一遍又一遍低声柔和的声音下,渐渐被拉回了现实。抬眼望去,窗外已经泛起微光。
天,亮了。
没有什么黑夜是不可跨越,正如同太阳永远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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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初精疲力尽,被陆御再度抱回卧室,将她放到床上后,又给林则发了信息,她现在的情况实在没法让他安心工作,他也不能离开,就算是公司现在离不开他,那他也只能先顾南初。
安顿她吃过药之后,陆御去厨房准备早饭。
大概七点钟,沈宗打来了一个电话。
他语气听起来很不悦,冷淡的提醒南初该回老宅,话末尾又强调一句,带着陆御。
南初猜想他已经得知了两人领证的消息,此番回去,少不了要受一顿数落,她自己倒也没什么,反正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但要是眼睁睁看着陆御在沈宗面前被骂个狗血淋头,那她多少还是不忍心。
怎么说也是她拖他下水的,挨骂也应该是她。
她答应下来,想着一会儿回去了还得瞒着陆御,挂断电话,心不在焉的跑到衣帽间里选衣服。
吃过药情绪缓解,没那么低落,白天跟黑夜截然不同,只要她自己稍加控制,在旁人面前没人能发现她如今是个病人,也只有陆御,才能清晰的察觉到她病情发作时的不同。
“我听到你接电话了,这是要去哪?”
裙子穿到一半,陆御走到衣帽间门口问她。
隔着门,她第一时间披上了件外套,反应过来后,看到关着门,这才长舒一口气。
“有点事,回壹号院看看。”
她拉上身侧的拉链,整理好后打开门。
“你忙你的吧,我看林则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公司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别总是顾着我。”
这话义正言辞,要是没发生昨天的事,恐怕他真会被她蒙蔽。
“不碍事,公司有林则就够了。”
陆御从上至下打量她一眼,“你是不是,还少跟我说了点什么啊?”
“没,没有啊。”
她不会撒谎,每次骗人的时候都会不受控制的结巴。
他露出个无奈又宠溺的笑,拿出手机翻到通话记录给她看,最上面一栏的来电人,是沈宗。
甚至比给她打电话的时间提前了整整一个小时。
陆御看她,一脸的意料之中。
南初掩饰不过,只好带着陆御一起回了寿泉大院。
在路上,她开口解释了很多次,甚至说起了解决问题。
“我主要是怕我爸发起疯来会吓到你,所以才没告诉你。”
“而且,结婚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他们说我也就算了,没道理说你的,一会儿你就在我身后,我来解释。”
她时好时坏,思绪时而清晰时而糊涂,但都这种时候了,却还总是惦记着把陆御藏在身后,不想让家里的风波祸及到他身上。她甚至怕家里一会儿会大闹一场,于是偷偷求助沈谦晔急忙赶回去。
这对兄妹俩僵持许久的关系,在最近总算是破冰了。
车子开进壹号院,陆御却在停车前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是照料顾青山几十年的管家,接通电话后颤抖着开口。
“顾老先生,怕是不行了,您还是赶紧回来吧。”
南初看他神色突然变得慌张,问他怎么了。
他挂断电话,照实回答。
最后不得已,在即将进入沈家门口时,他将车子转了个弯。
南初也放心不下,想着赶紧进屋听完沈宗的教训后就去陪他,千算万算,她都没有想到沈宗见她时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为什么辞职。
眼前这个位高权重的父亲,如今正居高临下的质问着自己的女儿,他也是昨天在一场应酬上听别人提起,起初还不相信,甚至一度认为是自己听错,直到给自己的老同学张清也就是南初的直属上司通了电话,这才知道她已经离了职。
“你刚三十就已经有了现在的身份,比我当年不知道要顺利了多少,你怎么能眼见着即将步入康庄大道就中途放弃呢?”
在沈宗心中,权利永远是第一名。虽然他要的是决策权而并非转达权,可南初原本已经站上了一个不太容易跌落的位置了。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家枝繁叶茂的果实骤然落地,更不能直视自己无法左右子女的选择,他想要拥有她们对自己的绝对服从,可无论是沈谦晔还是南初,一直都在跟他的期望背道而驰。
宁茵笑话他是个失败者,似乎也不外如是。
“您一大早把我叫回来就是因为这个?”
南初冷笑一声,不可置信的看向沈宗怒不可遏的眼。
“爸,是不是在你心中,我一定要成为您为沈家后辈铺设前路的垫脚石呢?”
她太寒心,也太失望了。这么多年,沈宗对她不闻不问,得知她一人到非洲外派后也没有问过她一次,国内兴师动众在网络上传播着达木赞的残酷战火,他也当做一个没事人一样,旁人问起这个女儿,他只说是为国奋斗,南初有时候甚至会想,若是自己牺牲在战场上,那沈宗会不会高兴他们家又出了个一等功。
想到这,她鼻一酸,眼眶里有泪在打转。
沈宗看着她此刻倔强的模样,放缓语气,心下有几分懊悔但也无济于事。
“不说工作,那说说你为什么结婚?背着两家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领证,你看看你如今像什么样子。”
提起这件事他更来气,看着南初一个人进屋,又有些不满。
“陆御呢?不是跟你说了叫他一起来吗?”
“拐了我闺女,如今连见一面也不肯,我看他真是太不像话了,你最好想清楚,以后是不是要跟一个这样没有责任的人生活一辈子。”
沈宗动了气,说出来的话越来越没个边界,末了总结南初太过荒唐。
她站在一旁,听到最后也忍不下去,连带着这些年的种种不满,都一一发泄出来。
“这么多年,您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