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嫂,做人要讲道理。我家夫君和小叔子临危受命带人进山救人已是不易,他们不是神仙,哪能保证把所有人都活着带回来。你不感激也就算了,居然还怪他们。”孙招娣不服:“凭什么其他人都活着,我家当家的就是最后救出来的?”“为什么?因为他埋得深呗,因为他倒霉呗。狗的鼻子肯定是先闻到埋得浅的人啊。”顾南绮一副你怎么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的样子看得孙招娣恼火至极:“你!你!!”“你什么你,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还是说孙大嫂觉得你家当家的不该死,别人家的男人就该死?”
“回来了,回来了!”
“哎呦,吓死我了,人都冻僵了!”
“好似第二批去的还失踪了几个,连尸体都没找到呢,也是造孽!”
“啊!!当家的!你走了我和孩子可怎么活啊!”
一时间,村里彻底热闹了起来,恸哭声响遍整个王家村。
看样子剩下的那几个人是活不了了。
也是造孽。
顾南绮无奈地叹了口气,回房将两个孩子抱起,循着哭声找到了人群。
这批人没有放在村长家里,而是放在村里的祠堂里。
尽管祠堂外面围了一群人,但顾南绮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挺拔的身影。
哭声实在太大了,她将襁褓稍稍拉上了些,把两个孩子的耳朵微微遮住了点。
“陆听檐。”
陆听檐听到女子清脆的声音,蓦然回头:“你怎么来了?先回去吧,这里太吵了。”
“嗯,我知道,山里情况如何?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受伤了?”
看着祠堂里哭成一团的村民们,陆听檐怅然地摇摇头:“受伤的事回家再说。我终究还是没能把他们全部带回来,有3人遇难了。”
“你已经尽力了,这都是命。”
顾南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三具面色灰白的尸体姿势各异地躺在地上,有的紧紧蜷缩着,还有一具居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
这个她知道,好像是叫“反常脱衣现象”。
这是人被冻到极致时会感觉身体发热,然后脱去衣物来散热才会发生的现象。
可想而知他们在雪下有多久煎熬。
虽然她来王家村的时间不长,但是看着原本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凄惨地消逝了,心里也很不舒服。
“当家的啊,当家的!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啊!”
那具只穿着单薄里衣的尸体身上趴着一个哭得死去活来的女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对她有明显敌意的孙招娣。
孙招娣哭得倒是挺大声的,但是顾南绮还真没从她眼里看出来有多伤心,她的视线甚至还穿过人群里和自己对上了!
糟糕!又要作妖了!
顾南绮反应极快,连忙艰难地拉了一下陆听檐的袖子示意他回家,不过最终还是被孙招娣缠上了。
“是你们,是你们害死我家当家的!”孙招娣冲出祠堂,拨开人群,一把拉住陆听檐,疯狂地打着陆听檐,“你们要是早点找出他,他就不会死了!是你们害死他的!你们赔,你们赔!!”
陆听檐被她拉的踉跄了一下,闷哼了一声,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大哥!”
轻风一把撑住主子的手腕,另一只手运气刚想一掌拍死那个泼妇就被顾南绮拦住了。
“别动手,交给我。”
哎呦喂,我这暴脾气!这泼妇还讲不讲道理了!
怒气上头,顾南绮上去就是一脚。
孙招娣被踢得摔倒在地,半天没有动作,显然被踢懵了。
“你,你居然敢踢我!”
反应过来后,孙招娣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顾南绮,当即就要爬起来找顾南绮撕架!
顾南绮也没忍着,趁着她爬起来的空当又补了一脚,睥睨道:
“孙大嫂,做人要讲道理。我家夫君和小叔子临危受命带人进山救人已是不易,他们不是神仙,哪能保证把所有人都活着带回来。你不感激也就算了,居然还怪他们。”
孙招娣不服:“凭什么其他人都活着,我家当家的就是最后救出来的?”
“为什么?因为他埋得深呗,因为他倒霉呗。狗的鼻子肯定是先闻到埋得浅的人啊。”
顾南绮一副你怎么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的样子看得孙招娣恼火至极:“你!你!!”
“你什么你,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还是说孙大嫂觉得你家当家的不该死,别人家的男人就该死?”
顾南绮这句话仿佛水滴进滚烫的油锅一般,顿时引起了周围村民们的轰动!众人纷纷义愤填膺地数落孙招娣。
“孙招娣,你说的这是人话嘛!怎么?你家当家的命是命,我家男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就是,自己命不好还怪人家。怎么?还想讹人家不成?”
“不要脸,装成这副伤心样给谁看呢!谁不知道你孙招娣早就看不起马大壮了。干打雷不下雨,tຊ恐怕心里正乐着呢吧?”
……
看样子村里的妇人们没少被孙招娣膈应,现在被她这个导火索引得纷纷一吐为快了。
孙招娣哪里招架得住这群起而攻之的场面,吓得当场扑在村长面前大哭:“村长,村长你评评理啊!我男人刚走,他们就一起欺负我,我,我不活了,活不下去了啊!”
村长被孙招娣拉得拐杖差点没拿住,他头疼地拉开孙招娣的手,刚想做个和事佬,说两句就被顾南绮抢了话头:
“村长,我家相公和小叔子为村子尽心尽力,如今还被她冤枉,实在寒心得很。今后村中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恐怕我们再不敢出头了。”
顾南绮这句话把村长到了嘴头的话给硬生生怼了回去。
他现在是知道了,这三皇子夫妻俩压根不是等闲之辈,也不是他能招惹的。
想到这里,村长也不想做什么和事佬了,反正他也早就看不惯孙招娣了,也不在乎她怪不怪自己了。
他用拐杖怼了怼雪地,正色道:“大壮家的,不要闹了,去给陆家兄弟道歉!”
“我不!”
“不道歉也行,原本看你孤儿寡母的可怜,想着大壮的丧事村里就帮衬着办了,如果不道歉,丧事你自己操办吧,村里不管了。”
村长转头微笑着对陆听檐说道:“你们兄弟俩辛苦了。走,去我家,趁着大夫还没回去,去看看你们身上的伤。耀邦,把几条狗送回陆家。”
孙招娣见自己惯用的撒泼耍赖招数不管用,连忙慌了神。
马大壮那个死鬼活着没给家里赚银子,死了还要拖累她,没门。
这丧事得让村里揽下来!
这时候孙招娣也不倔了,她赶忙上去拉着陆听檐的衣角,却被他紧锁着眉头灵活地避开了。
孙招娣扑了个空,只好转头去拉轻风的衣角,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陆二郎,嫂子方才哭昏了头,脑子不清醒,不该冤枉你!你原谅嫂子好嘛!”
“嫂子先前着实让人寒心,今后就莫要再与我家来往了。
“是嫂子错了,莫怪莫怪!”孙招娣紧紧地拉着轻风的衣角摇晃着。
轻风被她拉得左摇右晃的,身上的伤口阵阵地泛疼。
村长见陆家两兄弟不愿再纠缠,他也不想为难孙招娣这个新寡,最后还是松了口,答应她会帮忙操办马大壮的丧事。
“村长,我们走吧。”陆听檐将手里的几条牵引绳递给了王耀邦,转头对顾南绮交代道:“你也回去吧。”
顾南绮点点头:“好。我回去把水烧好,饭做好等你们。”
“嗯。多谢。”
陆听檐勾起清浅的笑容,面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