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脸色煞白,浑身僵硬。江软垂下眼睛,轻飘飘道,“大姐姐何必呢?映月跟了你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如找一个你厌恶的人,这样岂不是一箭双雕,又能成功解决这件事,又能让那人万劫不复。”江嫣愣了一会儿,思路不自觉地跟着她走,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四妹妹如今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对啊,江步月!我为什么不借机栽赃给江步月呢!”江嫣唇角勾起一抹笑,“既然大姐姐已经决定好了,那就尽快想想该怎么做吧。”
一片寂静,远处的噪音似乎被一层无形的隔膜挡住,离她很远很远。
江嫣颤抖着手,不信邪一般又去探了探倪嬷嬷的鼻息,得到验证后飞快地缩回了手,一声尖叫被堵在喉咙里,进不去也出不来,浑身抖如筛糠,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杀人了。
杀的还是祖母身边的人。
江嫣再怎么蛮横,到底也是侯府里娇养出来的女儿,别说人了,就是连只鸡都没有杀过。
江软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但她终归是比江嫣多了几分定力,因此她只是晃了晃神,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江软给赵嬷嬷使了个眼色,赵嬷嬷心领神会,将大门关上,守在外头。
好在江嫣为了今日能出府,特地将下人都tຊ赶了出去,只留了映月一人伺候,因此此时并没有别的丫鬟见到这一幕。
江软俯下身,一只手攀在江嫣的肩膀上,后者猛地哆嗦了一下,开始剧烈地挣扎。
但江软死死地扒着她,“大姐姐,你杀人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江嫣的耳中。
江嫣脸色惨白,哆哆嗦嗦道,“你,你别说了。”
江软却像没有听见一般,继续说道,“大姐姐,你知道你接下来会怎么样吗?”
从前朝开始,律法就已经规定不允许主人家随意打死下人。大燕开国之后,这条律法更是得到了改良。
《燕律》明文规定,主人家擅杀无罪的奴婢要受杖刑,还需判刑一年。
主人家若是要罚奴婢,就算不请示官府,最少也是要请家法,让周边人都做个见证,而不是私下动手。
“大姐姐,若是被人发现你擅杀奴婢,你这辈子就全完了。”
不用她说江嫣都知道,到时候别说是齐王,就连黄家的亲事也绝对不可能成了。不仅如此,她还会给侯府蒙羞。
只是她不愿想,更不愿意面对那具即将让自己的人生蒙上阴影的尸体。
“不会的,不会的!我娘一定会帮我摆平的。”江嫣喃喃道。
江软掰过她的身体,平日里那双总是含着泪水的眼睛此刻却染上了几分诡异的兴奋,正直勾勾地看着她,“你好好想想,你杀死的可不是别人,而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你确定母亲还能帮到你吗?”
“而且这件事若是被母亲知道了,她以后一定会将你管得更严,你就再也见不到你想见的人了。”
江嫣此刻慌乱无措,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话中的不对劲。
如果她此时能静下心来,仔细地想一想,就会发现江软的话中是带了几分蛊惑的,尤其是最后一句,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倪嬷嬷身下的那一滩血,又想着这件事如果被娘知道了,那她就再也见不到齐王殿下了。
“四妹妹,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做?你这么聪明,你一定有办法救我的,对不对?”她猛地握住江软的手。
江软嫌恶地盯着二人交握的双手,江嫣的手心出了不少汗,黏黏糊糊地让她觉得恶心。
但她很快就隐藏好了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故作为难道,“是有一个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江嫣急切地催促,恨不得掰开她的嘴让她快些讲。
江软道,“只是这个办法虽然能让大姐姐你脱险,却有伤旁人。”
江嫣的心脏跳得飞快,忽然间就领会到了她的意思,“你是说……找人替我顶罪?”
她说出这句话后,直勾勾地扭头看向在门口的映月,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映月脸色煞白,浑身僵硬。
江软垂下眼睛,轻飘飘道,“大姐姐何必呢?映月跟了你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如找一个你厌恶的人,这样岂不是一箭双雕,又能成功解决这件事,又能让那人万劫不复。”
江嫣愣了一会儿,思路不自觉地跟着她走,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四妹妹如今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对啊,江步月!我为什么不借机栽赃给江步月呢!”
江嫣唇角勾起一抹笑,“既然大姐姐已经决定好了,那就尽快想想该怎么做吧。”
“姑娘,老爷之前不是说要去林府么?怎么现在变成了王府?”珍珠捏着那封请帖上上下下地翻看。
江步月垂眸不语,若是放在几天前,她或许还不清楚缘由,可当陆锦州告知她后,她已经明白了,江世安这是要卖女求荣呢。
王府缺一个正妻,他就巴巴地将女儿送去,殊不知这样倒是更会让别人看轻了他。
不过事到如今,她也懒得再纠结什么林府王府了,去林府还要见到林霄,也是个让她倒胃口的。
“你啊,少说两句吧,姑娘本来心情就不好。”
玲珑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拿着两支步摇询问江步月,“姑娘要哪个?”
江步月随意地看了一眼,“就那支素净一点的吧。”
毕竟王府是要选正妻的,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玲珑仔细地将那支步摇插在她发间,笑眯眯地拍手,“我们姑娘真是愈发好看了,这气度就连宫里的公主都赶不上。”
她口中的公主,就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女儿昭阳公主,据说昭阳公主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要什么有什么,这也因此养成了她暴躁烈性的性子。
当年她意外得知天下楼有第三层,还不让任何人进去,这个消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当天,她就带着人将天下楼大闹了一通,死活要看看这传说中的第三楼。
后来陆锦州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才让这位小公主消停下来。
“你怎么能拿那位比呢?”珍珠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要我说啊,就连坤宁宫那位如今都是比不过我们姑娘的。”
自打老夫人七十大寿后,江步月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以前身上有的骄矜蛮横被一股沉静的气质所取代,整个人像是一潭深水,捉摸不透,却更能引起旁人的好奇心。
今日的她打扮得素净,却更加贴合通身的气度,让人挪不开眼。
江步月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了,以后这些话别再说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一个小丫鬟禀报,“姑娘,飞雪居的映月说她有事找你,如今正等在门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