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过赵氏的手臂,苏敏儿欢欢喜喜地跟她一块进府往后院走去。她在前头跟百灵鸟一般叽叽喳喳,说着离家几日可想念母亲了,说着她的锦哥哥对她很好,什么好东西都给她买,恨不得把天上的星子都摘了送给她,诸如此类,像是让赵氏放心,又像是炫耀给苏絮清听一般。苏絮清闻言只想冷笑。苏敏儿在镇南王府过得好不好,大约只有她自己知道吧?她合该是要被关上一个月的人,若不是因为要回门不能让国公府知道她刚一进门便受罚,她如今该在祠堂里跪着,而不是在这里炫耀。
她僵硬地转过头,正好对上沈瑄衡似笑非笑的笑容,“看起来,李姨娘倒是比我更像耍把戏的那个呢?背着我这么算计我的夫人,是当我已经死了么?”
“没、没有。”李氏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九公子误会了,贱妾哪里敢有这样的心思?”
沈瑄衡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跟苏絮清相互扶着一块上了马车。
他们的马车,沈澈锦跟苏敏儿自然是没有资格坐的。
马夫扬起鞭子的那一刻,苏絮清还听得外头沈澈锦在低斥苏敏儿,“花了三百两买的衣裳你说不穿就不穿了?怎么换了身蓝的,你是回门又不是奔丧!”
苏絮清可无暇管他们了,她正被沈瑄衡缠着给他讲国公府的事情呢。
提及家人,苏絮清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夫君去了便知道了,不管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动怒,你体内的毒才排了些出来,如今身子还虚着,切记不要动气。”
沈瑄衡挑了挑眉,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抬手给她扶了扶发髻上的簪子,“我叫春花跟着你,这丫头机灵,瞧见不妥她自会到前院告诉我。”
苏絮清刚想说不用,可对上男人的眼神,他眼底缱绻柔和,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了,只得低声喃喃,“多谢夫君。”
到了此刻,竟还真的有些成了婚被人护着的暖心感。
两架马车一前一后抵达了国公府,沈瑄衡先下了马车,伸手要去亲自扶着苏絮清下来。
伸出来的手白如凝脂,苏絮清愣了片刻才知道将手搭上去。
这幅恩爱模样落在府门口迎接他们的赵氏眼里便是满满的怒意。、
这个小蹄子,本不该得到这样的幸福的!
她凭什么!
尤其是在见到从后面那架马车上下来的、满眼含泪还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裳的沈瑄衡时,赵氏眼底的怒火便几乎要将苏絮清给烧碎!
沈瑄衡亲昵地揽了揽苏絮清的腰身,凑在她耳侧轻声,“有事就给春花打眼色,别委屈了自己。”
苏絮清乖巧应下,目送他跟沈澈锦一块在父亲的热情招呼下去了前院,这才准备抬腿迈进国公府大门。
不想原本跟在她身后的苏敏儿却在此时往前冲了上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更是用肩膀猛地一碰她,险些便要将她撞倒。
苏敏儿亲亲热热扑进赵氏怀中,黏黏糊糊地喊了一声“娘”。
苏絮清被眼疾手快的春花搀扶住,堪堪稳住身子没让自己当街摔倒。
春花从前是跟着沈瑄衡的,早就惯了替沈瑄衡操持院里的事情,见到自家夫人被欺负了,自然厉声开口,“少夫人这是对待婶子该有的礼数吗?婶子还未动,少夫人便急匆匆越过婶子往前走,难道不知自己冲撞了长辈吗?”
苏敏儿依偎在赵氏怀中,根本没有将春花的话放在心上,“如今回了国公府,我跟姐姐就只论姐妹,姐姐身为长姐一向疼我,我不过是思念母亲走得快了些,姐姐都没说什么呢,怎么就轮到你个贱婢开口说话了?”
好家伙,这是将苏絮清架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苏絮清搭在春花手臂上的手轻轻点了点,示意她不必着急,又浅笑着开口,“妹妹说的是,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想必妹妹思念姨娘,也有好些话要跟姨娘说呢。”
当街闹事她自然是不怕的,若是苏敏儿能在大门口扯碎了她身上那件衣裳就更好,可她聪明,苏敏儿也不笨,自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还等着看苏敏儿的笑话呢,自然要早些进去,让苏敏儿更放肆更肆无忌惮,她才能有好戏看啊。
苏敏儿见苏絮清没了沈瑄衡在身旁护着,又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不由得更加得意了几分。
这几日她还以为苏絮清让什么东西给附身了,态度那么嚣张,没想到是仗着沈瑄衡的权势,一回到家,苏絮清还是那只任由她欺负的小鹌鹑。
那她可就放心了。
挽过赵氏的手臂,苏敏儿欢欢喜喜地跟她一块进府往后院走去。
她在前头跟百灵鸟一般叽叽喳喳,说着离家几日可想念母亲了,说着她的锦哥哥对她很好,什么好东西都给她买,恨不得把天上的星子都摘了送给她,诸如此类,像是让赵氏放心,又像是炫耀给苏絮清听一般。
苏絮清闻言只想冷笑。
苏敏儿在镇南王府过得好不好,大约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她合该是要被关上一个月的人,若不是因为要回门不能让国公府知道她刚一进门便受罚,她如今该在祠堂里跪着,而不是在这里炫耀。
刚一坐下,苏敏儿便迫不及待露出手腕上的镯子,“母亲您瞧,这是婆母送我镯子,好生漂亮,她说是锦哥哥第一次受赏时特意献给她的,如今我嫁进王府,便给了我。”
那镯子苏絮清认得,的确是沈澈锦第一次受赏时皇帝赐给他的,当时沈澈锦还在御书房伴读,哄得三皇子一高兴便赏了他一箱珠宝,其中以这个玉镯最是珍贵。
她还曾经见过这个镯子。
是沈澈锦得了赏之后拿给她瞧的,当时沈澈锦说什么来着?
哦,他说——
“清清,清清,你瞧这镯子多好看啊,衬你是最好的,往后咱们成婚了,我便将它送给你,做咱们的定情信物可好?”
如今这个定情信物到了苏敏儿的手腕上。
苏絮清只看了一眼便施施然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故作不经意地露出了自己的手腕上的手镯。
果不其然,苏敏儿一瞧见那个玉镯便变了变脸。
那是老王妃赏的。
在她跟苏絮清一同进门的那一日,她受了训被罚跪,苏絮清则在拜堂敬茶之后被老王妃亲手戴上了这个玉镯。
虽然比不得沈家的传家玉镯珍贵,却也是老王妃戴了数十年,从娘家陪嫁出来的珍品,丝毫不输给沈家的传家玉镯。
拧着帕子的手紧了紧,苏敏儿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苏絮清的手腕。
那一日若不是她受罚,这镯子就该戴在她手腕上。
沈澈锦可是老王妃的心头肉,是她唯一的孙子,老王妃的东西,就该给她这个孙媳妇,怎么就轮到苏絮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