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潇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白石,又问,“是在班里丢的么?是不是你同桌拿了……”“不是他。”白石大声反驳,“和他没关系。”林清潇“哼”了一声,眼中射出让人心寒的狡黠,“你要是知道丢哪儿了,谁偷了,就不算丢钱了。”白石死死的咬住嘴唇。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钱是被抢走的。尤其是这个林清潇。之前他被毛斯翔威胁的时候,林清潇不是没看见过。可是后来呢?不过就是训斥着说他,“少和高四复读班的来往”还有“你在学校不能混的跟个流氓混混一样到处找哥哥找姐姐罩着你”……
那天晚自习的时候。
白石决心去班主任办公室里接电话。
说起这个也是发愁。
当年的电话普及率不高,手机普及率就更低。
像是张俭他们办公室的那台电话,只能做校内通话根本打不了外线。
眼下生活费告急,口袋里剩余的那点钱就算是这半个月顿顿阳春面配咸菜都不够。
所以,他现在是真的没了别的招。
他打电话的时候,白思韬那边正在开会。
会议室里吵的跟菜市场一个样,聊了没几句就那边就因为着急开会挂断了电话。
好在白思韬吩咐好了助理,让明天一早就把钱送去学校。
无论如何,也算是解决了生活费的问题。
白石刚松了一口气,就听着始终在他身后改作业的林清潇不冷不热的问他了一句,“钱丢了?”
白石还没来得及收敛笑意,随口与她说着,“嗯,丢了。”
没想林清潇听了立马变了脸色。
她把改作业的红笔往桌子上一丢,拧着眉毛便问,“在哪儿丢的?”
白石脑子还没转过弯儿来,下意识的怼了一句回她,“我要是知道在哪儿丢的,那还算丢钱么?”
见林清潇越来越认真,白石说起话来也变得磕磕绊绊,他又解释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在哪儿丢的,反正来了学校以后就不见了。”
后面这句,说的多少是有些欲盖弥彰。
林清潇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白石,又问,“是在班里丢的么?是不是你同桌拿了……”
“不是他。”白石大声反驳,“和他没关系。”
林清潇“哼”了一声,眼中射出让人心寒的狡黠,“你要是知道丢哪儿了,谁偷了,就不算丢钱了。”
白石死死的咬住嘴唇。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钱是被抢走的。
尤其是这个林清潇。
之前他被毛斯翔威胁的时候,林清潇不是没看见过。
可是后来呢?
不过就是训斥着说他,“少和高四复读班的来往”还有“你在学校不能混的跟个流氓混混一样到处找哥哥找姐姐罩着你”……
而后呢?
从此便当做没看见,偶尔遇上了,也只是鼻子里“哼”一声就离开。
白石抠着衣角只恨自己没听谭乐的提议。
他宁可过得干巴一点,他也不想听着林清潇在这狗叫。
他宁可这个礼拜饿死,也不想听着林清潇用“刻板印象”说他像个混混……
等不到白石再开口,林清潇敛了笑容。
她用着自己从教十几年的丰富经验,直接给白石“盖棺定论”。
“你年纪小,对钱没有什么概念,进了住宿制学校,总会想着用丢钱的借口多问家里要些钱……”
“这些我都能理解……毕竟你平时也爱到网吧游戏厅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
“学生染上网瘾,就像是瘾君子吸上海洛因。”
“你要是我的孩子,我一准儿得给你送到戒网瘾的学校里去……”
白石开口想要反驳,却见林清潇抬起了一根手指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家里人上班忙,没空去追究你的钱是不是真的丢了。”
“可作为老师,我不想看你走歪路。”
这话说的语重心长,林清潇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的有道理,说到最后更加苦口婆心了起来。
“你成绩好,思想品德上也得跟得上……”
白石再也忍不住,他攥紧拳头冲着林清潇吼着,“我就是钱丢了,我就是没钱了。”
他的声音很大,大到能穿破办公室那黄色的木门……
却无法穿透空荡荡的走廊……
那些读书声终究是比他撕心裂肺的吼声更大一些的。
林清潇嗤笑。
还是个孩子,还是没长大。
不过是别人戳破了小心思,就能这么生气。
“老师姑且信你一次,但如果还有下一次……”
她没再说下去,眼神中的不屑却已将她所有想说的话通通说完。
“我不需要你信我!”
白石一字一句,怒吼着摔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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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从没觉得自己这么难受过。
即便小时候父母太忙不在家。
他生了病一个人去输水打针,一个人去买饭买药……
即便是夜里因为看了害怕的东西,他吓得整晚睡不着觉,只能盯着窗外的天空数星星……
他从来都是能自己照顾自己,不需要父母费心的孩子。
即便他自己心里更为清楚的是,那种自己照顾自己,一切时间自力更生的时候活的有多憋屈,他也没有现在这么难受。
他回了教室,闷着头走回座位。
只不过是勾了下凳子想要坐下,没想连控制力气在此刻都变得复杂,他一脚把凳子踹的飞出去老远。
原本嘈杂的教室,被这声巨响震得霎时寂静无声。
谭乐正背着书,被这动静吓得浑身一颤,险些咬住自己的舌头。
“你没事吧。”谭乐躬身帮他将凳子扶起,还不忘摆到了他的身后。
白石蠕动了几下嘴唇,最终也没能说出一句谢谢来。
班里探究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扫过,而后又纷纷回归到每个人原本忙碌的事情上。
白石梗着脖子,静静等待着所有令他不舒服的视线消失,半晌才将一直憋在心口的那股气缓缓吐出。
“你还好吧。”谭乐又问了他这么一句。
白石双眸失神,盯着紧攥的拳头“嗯”了一声。
像是在承认,也像是在敷衍。
他略显婴儿肥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忧伤,有着与年龄不符的疲惫。
谭乐想要劝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低着头在单词本上写写画画,可心思却一点也回不到英语课本上。
“是电话没打通么?”谭乐小声的安慰着他,“没事,咱们两个的钱加一起怎么也够活到月底了……”
“不是。”白石摆了摆tຊ手,慢慢的趴在了桌上,袖子始终死死的压住眼睛,“我爸没说我,钱也给我了,明天一早就会给我送过来……”
眼眶中有液体缓缓渗入校服袖子,鼻腔里的酸涩终于得以释放…
“那是因为……”
“我先睡了,你要是有题不会,等放学……等明天了……再问我。”白石打断了他,便再也不回答他任何的问题。
那是一场无人知晓的哭泣……
宛如细丝、花针的细密小雨,开始的并不激烈,结束也只是草草收场,带不来一丝的轻快,只在空气中影影绰绰的雾气和让人憋闷的低气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