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说?”“比如陈律师啊,你所里的律师和委托人还在里面,你还能和我在这里谈笑风生。”陈主任没感觉到尴尬,反而很欣赏邓霍的有话直说。他觉得邓霍这人虽然直接,但所带的刺并不多。换言之,他并不想着冒犯人,也没有展示所谓的优越感。陈主任出自肺腑地觉得他真性情,爽朗笑道:“我们做律师的就是要和人打交道的,见到邓总我忍不住啊,就想和你打招呼啊。”邓霍置之一笑。两个人又聊了一会,最后陈主任提议:“邓先生,我们要不要去楼下坐坐?”
潘乐忍不住站起来,“你骂谁老黄瓜呢?!”
“我指名道姓骂谁了吗?”邓霍迎着她的眼神,一脸无辜与纯良。
潘乐心里一口气险些上不了。
忍不住心想这邓霍真是个小肚心肠厚颜无耻的人。
一场本该和和睦睦的谈判,居然还对她的律师人身攻击。tຊ
被她怒而揭穿质问后,还死不承认。
岂有此理!
她俯视着他,想到什么,当即道:“要认真的话,简律师就大我两岁!你比他还大6岁,你才是老黄瓜!”
此攻击对邓霍似乎不起作用,他依旧平静道:“这就迫不及待维护上了?”
潘乐强调:“你更老是事实。”
这下轮到邓霍不出声了,他顿了顿,又俯身去拿水喝,说他饥渴需要喝水,偏偏动作却慢条斯理。
潘乐不想拖延时间,想到刚刚话题偏太远,嘴唇动了动,试图把话题往今日的目的上说:“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
邓霍笑了一声,轻声问:“我们做到好聚了吗?”
潘乐面无表情,他把玩着水杯,神色仿佛陷入回忆道:“当初结婚,你在我爷爷面前表现得多孝顺老人家,表现得对我如何情深意切,三年不到,你就迫不及待想离婚拿钱走人,你当我什么?”
“感情也有变化,我没骗你。”她说得心跳不惊。
邓霍斜乜她一眼,慢声道:“潘乐,你当我是ATM就算了,但别当我是傻子。”
“……”潘乐说:“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分开最好。”
邓霍觉得可笑:“你净身出户吗?”
潘乐轻吸一口气:“谈不拢是吧。”
邓霍看着她,目光逐渐变得凌厉,最后沉沉说了一个字:“对。”
“那就由不得你了,法律规定婚内财产也有我的一部分。”她顿了顿,又说:“还有,我有权对自己应得的那份财产进行处理,离婚后你管不着,你的手别伸得太远了。”
邓霍懒洋洋提醒道:“还不是你的钱,别这么早就做梦。”
潘乐强调:“婚内财产,我也有一份的。”
邓霍“哦”了一声:“你觉得你能分得多少?”
潘乐心中预感不妙。
果不其然,邓霍嘴角一勾,很快对她说:“我的律师告诉我,你能分到的是我这两年的工资,我年薪只有百万出头,这为数不多的薪资平时也被我使用得差不多了。”
“你挥霍财产是吧。”
邓霍冲她挑眉:“挥霍这个词可不兴用,我是正常消费。”
在法律中,挥霍共同财产在离婚案件中容易处于被动,他不至于这么容易掉入语言陷阱。
潘乐嗤了一声,按捺着不说话。
财产这部分的分割,还是应该让简纪辜来谈比较好。
“至于是不是挥霍,你有没有转移财产——”她站了起来:“我让律师和你们的律师聊。”
“可以。”邓霍点头,并不反对。
潘乐离开沙发,往屏风的另一边走去。
她简单地把事情告诉简纪辜,尤其是着重强调邓霍在财产上的发言,语气不难体现她的担忧。
简纪辜安慰她说:“没到法庭上都说不准,你别着急。”
这时,邓霍从后面出来,对自己的律师吩咐道:“会一下……大名鼎鼎的简律师。”
说完,自己就上洗手间去了。
谁也不知道他刚刚那句话是不是故意为之——唱反语。
两边律师很快进去,潘乐不想和邓霍同处一室,也跟着进去听律师之间的谈判,顺便当作是学习。
陈主任留在外面,并未进去。
他左顾右盼,看似闲得无聊,实则在邓霍从洗手间回来后就瞧准时机过去搭讪。
“邓先生。”陈主任不经意拦住邓霍的路。
邓霍脚步一顿,想到他三番两次和自己说话,当下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他打量着他,过几秒后说:“刚刚时间紧,来不及问你名字,请问你是——”
陈主任一阵激动。
“我是宏目律所的律师,陈金,金色的金,你叫我陈律就好。”
邓霍意会点点头:“陈律师,幸会。”
陈主任见他随和,直接问:“邓先生,你怎么不进去?”
邓霍从容地对回答道:“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去操心,我相信律师。”
他一两句就大方地夸了律师,谈话语气态度无意中便令一方舒舒服服的。
陈主任作为律师,更是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邓先生真不愧是年轻有为,心态很稳重。”
邓霍扯开嘴角一笑:“我见过的律师心态更好,尤其是年纪大的律师。”
“这话怎么说?”
“比如陈律师啊,你所里的律师和委托人还在里面,你还能和我在这里谈笑风生。”
陈主任没感觉到尴尬,反而很欣赏邓霍的有话直说。
他觉得邓霍这人虽然直接,但所带的刺并不多。
换言之,他并不想着冒犯人,也没有展示所谓的优越感。
陈主任出自肺腑地觉得他真性情,爽朗笑道:“我们做律师的就是要和人打交道的,见到邓总我忍不住啊,就想和你打招呼啊。”
邓霍置之一笑。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最后陈主任提议:“邓先生,我们要不要去楼下坐坐?”
陈主任来之前查过,楼下有一间酒吧。
“可以。”邓霍沉吟一下答应了。
*
潘乐知道以前的自己应邓霍的要求签了好几份协议,结婚前相关的财产也都公证了。
可以说,邓霍的婚前资产和她一分关系都没有。
简纪辜提出邓霍的股份这些婚后收益也属于婚内资产。
令她惊讶的是,对方律师说邓霍并不持有立究集团的股份。
于他来说,好像真的只是一个年薪百万的打工者。
当然,潘乐自是不会相信。
只有百万年薪收入的人是不会活得奢侈惬意的,更不会说出一千万只是个小数目的人。
邓霍曾经在国外生活,他的资产极有可能在国外。
可邓霍的律师嘴很严实,全程都是一套话,强调说属于他此时的婚内财产只有三十多万!
律师还说,“邓先生很大方,愿意另外拿出二十万的赔偿,凑五十万的整。”
这完全称得上是施舍的态度。
当她是乞丐啊。
当她乞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能不能给多一点?
这一场谈判自是不欢而散。
他们谈完象征性握握手一同出去,勉强维持表面的和平。
潘乐走在前面,来到屏风后下意识环顾四周。
她的预期没达到,心情一般,不打算给邓霍啥好脸色。
然而,空荡的空间里,邓霍的身影没见着,陈主任的也没见着。
“主任去哪了?”潘乐纳闷。
简纪辜说:“可能上厕所,我打个电话给他。”
他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打了十几秒都没打通。
反而对面的律师看了下消息,知道什么似的冲他们笑说:“你们的主任和我们的邓总在一楼喝酒,我们一起下去吧。”
“……”饶是潘乐知道陈主任此次目的,还是反应了好一会。
简纪辜木然,下去时也忍不住小声嘀咕:“老陈他……最好是想着灌醉套邓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