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之人只要吃米吃菜,总能说出点悲惨往事。孟知微早就见多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对于杜姐的遭遇既没有所谓的同情泛滥也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大家都是艰难讨生活,她也就能做到穷则独善其身。达,才能兼济天下。她对研究杜姐没兴趣,平时在家就疯狂刷韩剧和韩国音乐,何嘉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追星的孟知微开始天天守着韩国歌手看,却也没多问她什么,只是默默把家里的家务全包揽了下来,只为让孟知微安心“追星”。
作为市场的标志性人物,杜姐平时烫着标志爆炸头穿着红色衬衫和阔腿喇叭裤,扯着大嗓门跟高矮胖瘦的男人调情,泼辣且勇猛,一张大嘴吵遍四方。
谁都知道跟杜姐做生意,被骂吃点小亏,是福。
不吃这点小亏,就可能惹得生意上的祸了——烂货。
通过拉帮结派杜姐用劣质布料坑了不少老实本分第一次来做生意的人或者来进货的人,人家找来就说是验货的人不仔细,反正不可能是她的问题。
而且从来不避讳不上学帮她守摊子的小女儿,说话句句带着黄腔和脏话,很多话连孟知微一个成年人都听不下去,小女儿小花却跟没事人一样拿着笔安安静静地涂鸦她的草稿本。
市场里的人都说,小花有病,脑子有问题。
孟知微虽然不喜欢杜姐,但还是要在这个市场讨生意做,所以也不会说跟杜姐有什么正面冲突,最多就是选衣服的时候避开她的店铺。
但偏偏她的小女儿特别喜欢何嘉善,平时两人还在几米之外,这个“自闭症”小孩就会跑到何嘉善身边牵着他的手跟他要糖。
市场里的人都开玩笑逗小花长大嫁给何嘉善好不好,帅又能干的小伙子不爱说话最适合闲来无事大姐们的趣味谈资,有时候逗何嘉善爱不爱孟知微的时候,何嘉善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久而久之,整个市场的传言就变成丑姑娘穷追不舍才找到帅小哥,女追男上赶着的爱情。
甚至说得尖酸几句,帅小伙迷了眼,她孟知微早晚是被抛弃的样子,让她多留个心眼。
市场里有的是赚了钱的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80%都是男人挣到钱带着年轻漂亮的新老婆跑去深圳了,比如杜姐。
世上之人只要吃米吃菜,总能说出点悲惨往事。
孟知微早就见多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对于杜姐的遭遇既没有所谓的同情泛滥也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大家都是艰难讨生活,她也就能做到穷则独善其身。
达,才能兼济天下。
她对研究杜姐没兴趣,平时在家就疯狂刷韩剧和韩国音乐,何嘉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追星的孟知微开始天天守着韩国歌手看,却也没多问她什么,只是默默把家里的家务全包揽了下来,只为让孟知微安心“追星”。
追到疯狂的时候,孟知微还加了好几个明星群,里面有不少韩国留学生没事就闲聊,孟知微就用自己大学生的身份跟着大家聊,特别因为之前的明星知识“学习”很快就跟群里打成一片。
很快,孟知微就给了何嘉善答案。
之前孟知微的服装挑选有点偏欧美风格,主要因为客群是上海的大学生为主,以经典、简约为核心诉求,现在店铺开始走量了,她还局限在小众必然难以突出重围,于是在原有服装店的基础上开了子类目,将之前的“买手橱窗”设置为 banner,新品则风格大变主打韩流。
别人家的韩流服装也就是风格像,孟知微不是,她卖的都是全套搭配,而且有迹可循,为了更好地将自己的特色打出去,每一套的照片下面孟知微都会标注一句:xx 同款,下面还会跟上详细的搭配时间和场合。
P 图的时候,孟知微故意留了个心眼,在每个明星的眼角或者嘴角加了颗痣,再利用滤镜模糊了面容,你说像也像,你说不是也能说得过去。
12 年的肖像版权意识还没有太成型,孟知微的擦边很快得到了市场的好反馈,一跃成为女装潮流品类的第四名。
借着广州的物流和加工厂优势,产业积聚的优势就是产业链的成熟与完善程度,这也是孟知微选择离开上海来广州的重要原因,一件衣服从打版到样衣对接工厂 3 天就能全部完成。
她潜伏了那么多的群,信息比国内的快很多。
特别没事闲聊几句现在那边喜欢穿什么,或者他们发的明星动态,都能更快地获取到信息,孟知微再拉着好友评估哪几款更容易成“爆品”,掌握信息差就是资源。
经典的秘诀是时间,流行的秘诀更是时间,孟知微借着渠道配着鸟叔的《江南 style》迅速杀出了一条血路。
那段时间的孟知微和何嘉善都很忙,突然涌入的大量订单打得两人措手不及,何嘉善知道合作方的产量跟不上就二话没说每天套着件短袖就骑着小电瓶奔波在各大周边加工厂,常常大晚上陪喝到 12 点才回家,拎着好茶叶满世界地找工厂。
看着他话不多的样子,眼里却有生意人喜欢的狠劲儿,从小家里做生意出身,何嘉善其实比孟知微更懂得如何拿捏生意人心。
人给 2 个点,他就给 3 个点,做生意要做长久,这是老广做生意的准则。
一来二去,合作方也喜欢这个眼里有活的小伙子,平时饭局叫上几个朋友就给何嘉善介绍,对接渠道快速地打开和建立。
孟知微则专注于产品本身,挑了市场最好看的几个模特给她的衣服做宣传,同时联系上海的好友找到了杭州的渠道。跟几个淘宝电商的负责人搭上线,每天就在家学淘宝的销售渠道课程和相关福利政策,对于需要购买的服务进行相应判断和筛选。
凭着一股劲儿,两人很快挣到了人生第一个百万。
何嘉善不管钱的事情,他主要负责和工厂谈业务、快递对接和摄像、网店设计的事情,基本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钱,所以当他回到家的时候,看着一桌子的饭菜愣了几秒都不知道有什么要庆祝的事情。
“善哥,坐。”孟知微化着淡妆笑眯眯地看着何嘉善,跟只要吃了书生的妖精一样。
穿着拖鞋花衬衫的何嘉善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捧着刚买的山茶花盆栽奇怪地将花盆放在窗台处,窗外已经是一片蝉鸣声,他隐隐觉得孟知微有事要说。
“今天还做了酱骨头,怎么了?”
“给九哥送了点,让他尝尝东北的味道。”
平时九哥蛮照顾他们的,从来没催过房租,孟知微只要做好吃的东北菜就会给九哥送点,人心换人心,九哥那种不缺钱的房东你送名酒名烟不如做点心意,她知道结友不会错。
“嗯,还有呢?”
“给芳芳打的学费已经打过去了,小姑娘瞒着不好意思跟我们说学校要组织夏令营,还是奶奶跟我说的,我就多打了几千块钱把名给她报了,咱不说把芳芳养得多好,但也不能比别人差,前几天我在市场给她买了几身新衣服寄了过去,小孩子长身体,衣服一年一个样。”
“嗯,还是你细心。”何嘉善看着孟知微,显然并不觉得是因为这几件事让孟知微做了一桌好吃的。
孟知微知道何嘉善肯定不会被糊弄过去,笑着站起身走到何嘉善身后蒙住他的双眼娇俏地说:“善哥,你还记得我送你的那张愿望条吗??”
“记得,在存钱罐里。”
“我当时是不是跟你说过,你可以填任何愿望。”
“嗯。”
“那现在,我告诉你那张支票时间到期了,你今天得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了,不然就过期。”
“什么都可以?”
“对。钱也可以。”
“微微,我想要你开开心心。”
“还有呢?”
“孟知微,我想要你不要那么累了,钱是挣不完的。”
“还有呢?”
“孟知微……”
“除了孟知微,”孟知微说话都有点哭腔了:“何嘉善,你有想为自己做的事情吗?”
“有啊,”何嘉善伸手覆盖住孟知微的手拉着手缓缓放下转为牵手,眼睛里都是笑意地将空着的手抬起揉揉孟知微的头说:“你之前问我快递不是一个月会休息四天吗,能不能休息一天,今天换成我问你了,微微,你能不能明天休息一天,这就是我的答案。”
“休息干什么呢?”
“睡觉,看电视,只要不忙生意,微微,都可以。”
孟知微没想到何嘉善的愿望居然是这个,她那张一百万的空头支票都已经压在空碗下了,颇为感动地踮脚在何嘉善的唇边吻了吻,两人忙得很久没有这么温存的时刻了。
何嘉善嘴角含笑地低下头深吻住孟知微,手从腰间滑到脖颈处将她的后脑勺抬高以便他吻孟知微。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何嘉善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响了两次电话那头的人还是坚持拨打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孟知微先败下阵来,喘着粗气指着手机说:“去,去挂了。”
何嘉善知道她不好意思了,伸手搂了下她的腰却被孟知微恶狠狠推开,看她吃瘪的样子更是压不住嘴角的笑意,接起电话语气里还带着情欲与欢乐的语气。
但很快,何嘉善的脸色越来越沉。
挂了电话就急急忙忙装着手机去玄关处换鞋,孟知微吓得以为是芳芳出什么事了,换着鞋的何嘉善却摆摆手说不是,是小花,杜姐打电话说小花出事找不到了。
“小花找不到了?”
“嗯。”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微微,没事,我去就好。”
孟知微虽然担心却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让何嘉善有事就给自己打电话。
却没想到何嘉善一夜未归,早上 7 点的时候,孟知微举起桌上的炒青菜和那张“支票”一起扔进了垃圾桶。